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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记(女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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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青竹香气,直让人心旷神怡。
  这人来人往的福来客栈里,居然会有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布置……委实精妙得很。
  “前辈此地倒是雅致。”舒妙烟笑着赞了一句,回头看向那仙人师父,却见她脸上已然没有半点笑意,比之先前在外头的含笑爽朗完全是两个人。
  神似玄冰,薄唇微抿,一双冷冰冰的眸子毫不掩饰的冷漠,隐含着凛冽的杀机,“镇南将军真是好胆识,难道不怕我趁机暗算你?”
  舒妙烟微微一笑,负手闲闲立在门边,“在下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却也听闻蟒仙盛名,前辈于山中多年不问世事,此番突然出山自当是维护正义,若是为了在下将多年美名毁于一旦,那是怎么算也不划算的。”
  “你既猜出我是蟒仙,就该知道我生平最厌恶便是皇室之人!”蟒仙见她识出身份,当下盛气傲然地掸了掸衣袖,冷声道,“你身上的病,天下除了我,还真没有第二人可以解开!”
  舒妙烟挑眉一笑,反问道,“前辈不救皇室中人的规矩在下倒是知道,但前辈与虞家如此亲厚,且在下既能进得了这间房里,说明前辈便不会袖手旁观,可对?”
  蟒仙的脸色一白,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我便不救你又如何?”蟒仙额角浮上一层阴厉之色,她生平从不欠人,方才若不是一时被虞三公子的激将法激中,想看看那所谓的镇南将军是不是能降得住小宝,又怎会落进这个圈套?
  况且,以她的性子,又岂愿轻易在后辈面前服软?“你放过小宝之情,我已应了你指点军医,你我两不相欠,凭什么要救你?”
  舒妙烟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找了张石凳坐下,“在下并未求前辈施手……”
  一句话,憋得蟒仙脸涨得通红,竟是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确实,她从头至尾并未求她。可是,那不过是她并不知道有人已经为此事求了许久而已。那笨孩子,居然早知此事并未告诉她?
  舒妙烟趁她尴尬未回神之际,又道,“在下身中苗盅,可对?”
  蟒仙又是一愣,神情复杂,“你……知道?”
  “原先是不知道的,”舒妙烟见她承认,不由叹了口气,“今天一早我突然腹痛,又闻得几种奇花的味道,便猜是如此,没想到……”她自幼练武,身体状况比常人都好,几乎从未生过病的她,又怎会突然受凉腹痛?当时她暗中示意孙书敏不要声张,便是要暗中察访原因,毕竟沛郡之行在即,总不能因为个肚子痛给耽误了。
  半路上休憩之时,她趁着大家休息去问孙书敏,才知道一路上孙书敏之所以愁眉不展,正是担心她中了苗盅中的杀咒。苗盅是五月山的奇门医术,可治病,可疗伤,亦可杀人于无形,而这肚腹急痛之状,正是中了杀咒的表现。
  当孙书敏说到,那杀咒的诱因是葛花,娇杏和极兰等六香交汇之时,她立时觉得手脚冰凉一片,连脊背上都阵阵发寒。能够轻易在她身上施咒的人不多,而巧能带了这几抹香的人就更少了,虽说那人以药香掩了这些味道,可一向对香味敏感的她又怎会闻不出来?她千猜万猜,怎么也没想到要置她于死地之人竟会是他……
  她一直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之所以在她面前掩饰身份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且至多不过是于她身上有所图谋罢了,可没料到他图的竟是她的命!
  邵含雨啊邵含雨,这两年他若真要向她下手不是没有机会,此番到底是什么令他着急着要痛下杀手了呢?
  “你既知这是苗盅,便该知道你仅余三个月的性命,”蟒仙冷笑着从石桌的灯盏里取了一颗铜钱大小的石珠捏在手里把玩,“中咒十九个月了,如今才发作,那施咒这人对你还是留了些情份的。”
  舒妙烟不由苦笑,情份……十九个月前就对自己下手,还谈得上情份吗?十九个月前,也就是一年半前,那时她为他所救不久,正是两情浓厚时,他便是在那时候动手的罢?
  原来,世上确实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那沧城的初识相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可知道,此咒若要除去,便要施咒之人身死?”蟒仙又是一句重雷炸在了舒妙烟的耳旁。
  “而且,你应咒而亡时,那人必定也会随之消亡,这是逆天之术,必须以一命抵之。”
  “以命抵命?”舒妙烟震惊之下,久久不能言语。
  那也就是说,不管她是否得救,邵含雨是必定活不长久了……
  难怪他说,三个月,他希望可以死在她的怀里。
  原来他并没有骗她。
  解不解咒
  “将军似乎知道那下咒之人是谁?”蟒仙的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那将军是打算解呢还是与他同生共死?”
  舒妙烟心中症结被刺中,不由心头火起,冷声道,“前辈方才不是还说不救吗?此事又哪里容得了我说了算?”如果说解咒便是邵含雨身死之时,她确实……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不是留恋那份掺杂了太多阴谋的爱情,而是她想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说两年前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为了接近她而对她下咒?
  不对,她直觉里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
  蟒仙眼见舒妙烟不急不躁,肚子里也慢慢腾起了一窝火。此人明明知道命不久矣,居然还能这般淡定,说明她对那邵家小子不是一点点的感情,这样一来,她还确实犹豫是否要救她一命。
  “我虽然答应别人要救你,但解咒毕竟牵涉到他人性命,这件事自当由你做主。毕竟命是你自己的。”
  “那请问是谁请前辈相救的?”舒妙烟微微蹙眉,她中咒这件事连自己都不知情,旁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我和别人的约定,为什么要告诉你?”蟒仙的神情冷淡,显然解咒之事她并不情愿。
  舒妙烟思忖了一会,微微低下了眉,“请问前辈如何解咒?需要多少时间?”
  “你是想问我,你的咒解开的时候,他会不会马上就死,对不对?”蟒仙神色了然,淡道,“施针后七日解咒,这七日内每个时辰会痛发一次,等你不痛的时候,也就是施咒之人向阎王报到之时,片刻都不会耽误。”
  说完,她靠在窗前的一张大石椅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舒妙烟的答案。虽说明知去咒是势在必行之事,但想到能看到舒妙烟挣扎痛苦的表情,她心里就莫名的舒畅。
  皇室的人,喜怒哀乐不都是不形于色的吗?这舒妙烟与邵含雨相恋两年,临了才知道爱人别有用心,不但隐瞒了身份,还利用亲近她的机会痛下杀手,这样的情形,她倒想知道她还能如何的不动声色?
  舒妙烟低头沉默。她虽不是情圣,却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残忍的现实。真正是人生中的一大讽刺。头一次,她决定对所有的男子敬而远之。
  她从未想到,在那些巧笑柔情的背后,居然是如此令人发指的居心!
  “前辈,请动手吧。”舒妙烟的声音喑哑中含了丝疲惫,这一生,也许没有什么选择比这件事更难了。
  但是,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她不是菩萨,她的命不值得断送在这样的人手上。为这样的一份情去死,不仅是她舒妙烟的耻辱,也是安亲王府的耻辱。
  此时她方才明白,为何谨帝会坚持不让她娶邵含雨,又为何会说,若真让她娶了,终有一天会后悔。
  其实一切皇姨怕是早就了如指掌了罢?也许,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之所以一直没说,不过是对她的纵容。纵容她去爱一回,也痛一回。
  那么,是谁请蟒仙来救她的?难不成竟是皇姨?可她就是迟钝,也能看出蟒仙对皇室中人的痛恶,又怎会为了皇姨对她出手相救……
  轻微的‘丝丝’声打断了舒妙烟的思绪,她警觉地抬头,正看到那蟒仙的袖子里一颗细长的脑袋傲然自得地探了出来,通体赤红夹着怵目的黑斑,圆溜溜的小眼睛满是不屑,张着两颗细小的蟟牙一动不动地盯着舒妙烟的脖子,直看得她全身发毛。
  舒妙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其实之前在外面制住那条巨蟒不过是攻其不备,蟒仙自十多年前纵横行江湖就一直盛名不衰,此人行踪莫测且脾气古怪,一身医毒之术更是出神入化,若真是要取她的性命,那根本是丝毫不费吹灰之事的事情。
  “那个……这位是?”于爱蛇如命的蟒仙来说,对蛇的尊重怕是比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舒妙烟很识相地打了个招呼。
  “大宝,乖。”蟒仙淡淡地睨她一眼,细长的手指温柔地摩着那条小蛇尖尖的脑袋,像是对待情人般的低语,“今天你有可有吃的了,等下我施针的时候,你的动作要快哦。”
  舒妙烟听得毛骨怵然,这两个宝一看就是身含剧毒之物。那外面彪悍庞大的小宝,这细长瘦弱的却成了大宝,可见万物都不能光看表面……
  “躺到床上去罢。”蟒仙抬手指向一旁光溜溜的石床,转身不知又从哪里摸了个乌漆的木盒出来。
  舒妙烟微微蹙了下眉,依言走到那石床上躺下。虽然隔着两层衣料,身下的冷意却似寒九的冰雪般一寸寸蔓了上来,渐渐延伸到四肢百骸,不一会的时间,整个身体就冻到了几近麻木。
  “千年寒石?”舒妙烟自颈部以下几乎全部陷入寒冰,只脑中还保留着清醒。
  “不错,”蟒仙难掩得色,“要请得动我下山,那也得备些诚意才是,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舒妙烟沉默。是谁为她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请蟒仙下山?当今的财势而言,除了皇上恐怕也只有虞家了。
  可她与虞家之前几乎从无交集,却为何要为她做这么多?
  身上的知觉渐渐流失,舒妙烟努力抬起头,正看到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蟒仙剥了个精光,而且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半盏茶的时间后,舒妙烟忽然觉得一阵剧痛自脚底传来,身上原本正常的肤色瞬时泛出了数处蓝色的斑点,斑点颜色越来越浓,最后竟变成了一条条粗壮的长形蛇状,看上去极为诡异。
  “这苗盅极费心思,养盅之人需终年以血供养,每月需要数碗血,常年累月下来,必定身亏体虚,难能长命。”蟒仙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地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舒妙烟听,还是在感叹着什么。
  舒妙烟静静地听着,心底有奔涌的酸意波波袭来,一时竟觉得眼底有些湿润。原来爱一个人其实很容易,要恨一个人却那么难。
  “我先替你取出盅虫,接下来你每个时辰都要捱剧痛噬骨之苦,若能捱过七日,便不会有事。”
  “那……他何时会有感觉?”舒妙烟低声问。
  “你不关心自己,反倒关心谋害你性命之人,镇南将军还真是侠骨柔情。”蟒仙语气难掩嘲弄,“他暂且还不会有感觉,那盅虫在大宝肚子里大约要三天才能全死,那时他体内母盅感应到子盅已亡,必定会发疯啃噬他的血肉,直至他痛死为止。”
  “痛死吗?”舒妙烟阖上眼,想到邵含雨原本孱弱的身体,不由心下怆然。
  “心疼别人还不如心疼自己,你接下来的七天能不能熬得过去就全凭你自己了,而且这七天你身体极弱,绝不能动武,若是有心之时在这时候再对你动手,就跟掐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你不想看看我如何驱盅?”见她依旧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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