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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兽还美的男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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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很喜欢啊。」瞬也不瞬看他,眸睫却像濡湿了,不知是感动抑或紧张,两扇长睫竟细细颤抖,连眸心亦颤。
    他就知道妻子肯定会开心的。
    她一直是个很容易讨好的姑娘啊,坚强刚毅仅是表相,她内心也很娇软柔顺,偶尔也憨得可怜可爱,稍待她好些,她就掏心掏肺。
    突然——
    「小师弟!雪歌师弟!」
    他神识一凛,被那平地一声雷般的唤声激得颈后泛麻。
    「师弟,你真让师姊好找啊……」那声感叹揉进无数情感,喜怒哀乐、嗔痴念想,若无深刻牵扯不致这般。
    邬雪歌再次调首,映入目中的是与他在玉镜山庄曾共度过十余载岁月的小师姊——元咏晴。
    「师弟……雪歌,跟我回去吧,这么多年过去,有什么恩怨也都淡了,师父他老人家是很念着你的,咱们玉镜剑宗终究还是需你和师哥们一块儿撑持啊。」
    元咏晴一边柔声劝哄着,一边探臂来拉他。
    她五指穿进他的指间,无比亲昵地扣住他的手。「听师姊的话,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雪歌?」情势变化让伍寒芝脸色微白,不禁将丈夫的手抓得更紧。可她还是淡淡笑,很努力持稳。「雪歌,这位是——」
    「我要走了。」邬雪歌突然道,面无表情。
    「啊?」伍寒芝一怔,气息微紊。「那你……你晚上会回伍家堂吗?还是在外头过夜?我已吩咐灶房炖了汤,满满一大锅,是你喜欢的,你——」
    丈夫没听她说完,也没回答她的问话。
    他小臂微挥,轻易将她合握的两手震开。
    他掌中的一把野花全散落,乱七八糟掉了一地。
    不再回头,没再多看她一眼,他拉着那个唤他「师弟」的女子双双飞过药场瓦顶,消失在众人眼界。
    
    第八章
    
    以狠厉手段扫光闹事的家伙,邬雪歌与女子相偕离去后,围在大庄炮制药场上方观战的江湖客大抵出现两种情形——
    一是脸色或青白或虚红,想明白后,摸摸鼻子自认技不如人,而且还是天差地远的那种距离,也就夹着尾巴安分走自个儿的路,不再上前自找苦吃。
    另一种则是立即追上。
    既然都敢追上去,轻身功夫肯定颇有火候,对自身武艺必然颇为自负。
    但不管武功是强是弱,再待着已无意义。
    眨眼间一群人走了个精光,西海大庄恢复往常平静。
    平静持续好些天,段霙等人严阵以待,结果再没见到半个江湖客上门。
    然,这样的平静仅是表相。
    邬雪歌一走不再回来,后头又追去一票高手,大庄这儿遣了不少人出去打探,连点蛛丝马迹也没探得,后来是当家大小姐要大伙儿好好做事,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误了货期,众人才消停些。
    已然是第十晚了,邬雪歌还是没回来。
    伍寒芝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她作息没变,一样能吃能喝能睡,只是桃仁端来什么,她直接就往嘴里塞,食不知味,齐娘跟她汇报一些日常琐事时,她也能应对,甚至与外头的大小管事们议事,一样条理清晰;到炮制药场巡看时,一样能与老师傅们谈笑,但只要一人独处,她就呆了,呆呆坐着不动,仿佛入定。
    伍寒芝不知自己一个人时会那样。
    她仅是不断想起邬雪歌当日离开时的情景,蓝瞳冷淡,语调平板,将她的手震开,转身带走那名与他亲昵牵手的女子。
    他不能不回来……不能这样潇洒就走、不告而别……他不能失信于她。
    有时候会想到难以喘息,心窝疼痛,而那样的痛没办法叫出来,她依旧是呆楞着,任那种疼痛在心间反复再反复地煎熬。
    今夜的风很好,温柔还带沁凉,把园里的老梅树拂得沙沙微响。
    药场的事传了开,瞒也瞒不住,丈夫行踪不明,这事她也兜不圆,娘亲、菀妹、齐娘和丫鬟们自是担心她的状况,但自个儿的身子她知道,不会有事的,该吃的该喝的,她会养好自己,顾好肚里的娃娃。
    只是思绪从来不由人,尤其夜深人静时最难按捺。
    没想惊动谁,她披上外衫徐步来到老梅树下。
    仰首去看,月光从叶缝间筛落,叶间星星点点格外清亮,她记起他那时肚饿无食物止饥,蹲在树梢上提壶灌茶的样子,有些可怜,很令人心软。
    嘎啦!飕——异响乍起,她瞠圆眸子!
    就见与老梅树成斜对角的一座菊台上忽地张落一张大网。
    这个大网陷阱是丈夫的手笔,用的并非是寻常绳网,也不知丈夫去哪里弄到手,那张大网用利刃使劲儿割都割不掉,非常强韧。
    跟着,菊台后面就窜出一人,伍家堂的上门女婿终于返家。
    邬雪歌没料到会是这样。
    他不想现身,至少不该在这时候现身,外头的事尚未摆脱彻底,他这时跑回来很可能又会给西海大庄、给妻子添大麻烦。
    但,就是想她了。
    所以入夜后偷偷溜进他与妻子的院落,本想到榻边看看她睡着的脸容,嗅一嗅她肤上、发上的馨香就好,却见她走进园子里倚着老梅树呆立。
    西海药山的春夜犹带寒气,夜露又重,她这入定不动的模样真要站到地老天荒似,要着凉的!
    内心无声呐喊,他算是关心则乱吧,空有绝世高强的武艺,对着妻子「打埋伏」竟笨手笨脚到触动自己当初设下的机关。
    稍值得庆幸的是,他千钧一发间跳开了,若被大网网住都不知脸该往哪里搁。
    这一边,当看清楚跃出的黑影是谁,伍寒芝问也没问他为何藏身在那里。
    眸光怔怔然,瞬也不瞬,她举步朝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扑进他怀里。
    抱住丈夫矫健的腰身,她微微喘息道:「你回来啦……」
    ……这样不对。
    邬雪歌两条胳臂垂在身侧,硬是忍住欲拥紧她的冲动。
    那一日炮制药场遭捣毁,为逼他现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也仅坐壁上观,若非他及时赶上,药场被毁坏还算事小,就怕真闹出人命。
    这还是第一波而已,即便打发掉那些人,消息只会传得更快,之后定会有更多的江湖人往西海药山来。
    大庄百余户人的安危对妻子而言有多重要,他很清楚,但他更在意的是妻子的安危,如今她腹中还有一个……
    像察觉到他的异样,伍寒芝略松开两臂,抬头对上他深幽的眼,微微笑。
    「你那时说过,若咱们西海大庄遭真正的武林高手闯入,也不用段大叔他们出手,你一个就能把他们全打发掉。」略顿,带笑叹道:「所以你真把他们一个个全打发了呀……」
    这样太不对了!
    她应该要害怕惊惧才对,即便当下力持镇定,也该懂得后怕,越想越怕才是。
    而不是他一现身,她就没心没肺、玩笑般闹他,仿佛那些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邬雪歌越想越烦闷,暗自握了握拳,终于将环在腰上的柔荑抓下。
    「回来一趟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西海药山了。」他声音微绷。
    伍寒芝楞住,一会儿才呐呐地问道:「那、那归期呢?何时回来?咱们的孩子应在秋天时候出生吧,你那时回来吗?」
    他神色冷峻。「求亲时你说,就是男的、女的在一块儿罢了,不会有谁拘着谁。孩子是你想要的,我帮你怀上,如此而已。你会是个很好的娘亲,但我不觉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反正……孩子的事你瞧着办,与我无关。」
    见妻子表情仍傻怔怔,他再次握拳,心一横又道_
    「是因与你交往了一场才来道别,此次离去,将不再返……你、你别傻傻等,听懂我的话吗?」
    伍寒芝因他陡然转硬的语气蓦地一震,神识终于回笼。
    「你要走了,我、我能听懂,你说你要走了……只是我以为……以为能让你窝下来、以为能走在一块儿……走一辈子。」小小声轻喃,有些迷乱般。
    她在丈夫面前就是个娇柔爱掉泪的,但今晚她没哭,没有哭的,只是眸底仿佛落进水样的月光,仿佛氤氲潮润——
    「说没有谁拘着谁……是谎话呢,我其实就想拘着你,每次你一出门,我心就纠结了,多怕你不告而别一走了之,谁让我是个没用的,因为很喜爱很喜爱,所以心魔一起,面对喜爱的人总要乱掉章法。」
    邬雪歌鼻息略重,沈着声道:「我说过,我流浪成癖。」
    「嗯……」她点点头,许是浸润在清月下,鹅蛋脸白到近乎透明。「那位唤你『师弟』的姑娘会陪着你吗?」
    仅匆匆一会,那女子的模样倒深深印在脑海中,虽年岁略长,然五官长相比起自家容貌出色的妹子竟不遑多让。
    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先僵住,有什么要冲喉而出,觉得都快把指骨握碎才死死忍下。
    「她是我同门的小师姊,长我两岁,我与她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略顿。
    「我很心仪她,当初师兄们个个都喜爱她,她却跟我最为要好。」
    误会就误会吧,还不甘心想澄清什么?妻子这么傻,若知道他的事又要牵挂。
    大庄百余户人的生计已够她累的,他难道还想把她往死里拽吗?此时恰好断她念想,待往后……往后如能……
    恨不得搧自己一巴掌,他不敢再放任妄想,遂道:「师姊来寻我了,我会跟她走。」顿了顿。「就是这样。」
    小园中安静下来,虫鸣亦歇止,连风过老梅树的沙沙声也淡了。
    「我想问一句,就问这样一句……」伍寒芝好半晌才蹭出声音,一向温和的眉间起了执拗。「你有没有心仪过我?就算一点点心动也好,有没有过?」
    不知该如何作答,怎么回答都不对。
    邬雪歌沈默不语,却不知阴郁为难的神色更加深深伤着妻子的心。
    「……我明白了。」伍寒芝露出一个比哭还让人心痛的笑,静默了会儿淡淡道:「那你走吧。」
    说着她往后退开两步,邬雪歌险些克制不住去拉她的手。
    她没有看他,眸线放在他胸前,神态显得平静从容,两手却动了动,最后环臂抱住自己,畏冷般在臂上轻轻摩挲。
    「进房里去。」他沉着眉,表情十分隐忍。
    伍寒芝没动。事实上她两耳像被蒙住,所有声音都离得远远似。
    脑子里塞进太多东西需要缕清,神态尽管安静无争,思绪和心绪根本乱得找不到头绪,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于是她又呆楞了,像把所有感觉暂且封起,脑袋瓜空空白白的,这样会轻松些,会觉得不那么疼痛。
    站在面前的男人似乎又对她说了什么,她茫然扬睫,迷惑地眨了眨。
    突然就被打横抱起!
    男人横抱她离开园子,步上廊道,将她一送送进内房。
    钻进鼻中的是丈夫身上惯有的清冽气味,带着草海上的土泥清香,不知觉间也染上了西海的药香,总让她感到亲切安定……可哪里知道,此时嗅着、嗅着却把藏得很深的眼泪给嗅出来。
    她神魂一凛,忽地在他臂弯里拳打脚踢,拚命挣扎。「放开我——」
    还好已走到房中,邬雪歌放了手,怀里的人儿才被他放在软榻上,纤秀身子还没稳住,一手已朝他挥将过来。
    要避开多么容易,但他没有,也不想闪避。
    下一瞬,他的脸被一巴掌扫偏,唇内被牙齿刮破,他尝到自己的血。
    他没吓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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