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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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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红吓得面如土色,不觉时,身子也已隐到了张大胆身后,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手臂,探出一颗脑袋,舌尖打结道:“哥哥……这……这小人……到底……是死还是……活的?”
  张大胆也面相苍白,道:“我——也不知。”
  飘红心悸顿生一片阴霾,颤颤道:“哥哥,恐怕此地不宜久待,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人家,先走了吧?”
  张大胆附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目不离视,盯看着庙堂中的情况,然后脚下偷偷往庙门口移去。不多时,便快接近门口,正待拧腰错身,一气跑将出去,以便早早离开这是非不祥之地,哪料,原本视睹两人如空气的巫祝却突地念来一段阴文。张大胆、飘红虽听不懂半句,但不知怎的,刚迈出庙门前脚的身体,却变的怎么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像被咒上定身法一般,任凭脑袋如何清醒,但怎么也使唤不动四肢身体半分。
  飘红眼角瞟视向张大胆,恰巧他也望将过来,目光相触,两人都为之一震,因为此刻两人心中已经明白,不光自己,对方也是相同遭遇,更让两人失落的是,这一刻,心底下仅存的那一线希望也瞬之破灭。
  巫祝的阴文还是如连珠炮一样道来,不知是换了一段,还是先前那段,反正照旧谁也听之不懂,唯一不同的,是张大胆和飘红的身体都开始动了,但并不是他们身行力动,而是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
  两人收起那迈出庙门的脚步,缓缓转过身子,却看见四个小人抬着黑棺定定站着,好似在刻意等着他们。两人心下一阵奇怪且发毛,不禁油生出一丝恐惧,但脚下却已逼近黑棺四五步。
  张大胆此时才想起了那句老话,夜遇吊丧的人,因回避半里的真意,可惜好象已经晚矣,他不禁暗自备责:“飘红姑娘,只怪在下一时糊涂,却要枉送了姑娘的性命,但愿姑娘莫要怪于在下太久。”
  飘红心念数转,亦不是和张大胆一样,虽听不见他的心声,想的却不径相同,也是说:“哥哥,都怨我一时心存偏想,非欺骗哥哥一起上南阳观,殊不知,却搭上了哥哥的性命,你我俱都要死在这荒山破庙之中。”
  此时,在两人的心里,恐怕想的俱是今日在劫难逃了。这临死前一刻,两人心中想的不是亲人,朋友和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而竟是对方会不会怪自己,更希望对方能原谅了自己,这难道是善良下的歉疚,还是……?相信谁也不曾问过自己。
  抬棺的小人一步一顿,张大胆和飘红跟及其后,两人虽都在后悔,但也不无纳闷:“关二爷座后乃是庙墙,根本瞧不见有去路和山门,就连想寻得半扇破窗,也是没有,这四个小人可要把此黑棺往何处抬去。”
  正心念不定,忽然两人顿觉眼前一亮,几乎同时看见,那关二爷座下居然出现了一条往下延伸的深不可测的石阶,四个小人正欲把黑棺自阶下抬去,张大胆暗道:“这里怎么会出现有石阶……石阶是哪来的……为何刚才都不曾看见……难道……难道此地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想着,本已苍白的脸变得更无人色,心底也更坚信了离死亡将为之不远。
  千钧一发
  他斜瞟一眼飘红,只见她圆睁双目,面相煞白,因为此刻他们早已连闭眼说话的机会的权利都已没有,就好比是那砧板上的肉,油锅下的鱼,任凭他人摆布,而无还手之力,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所以,此时两人反而顿感心中一片坦荡,索性不再害怕,一切只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正当万念俱灰,静等死亡之时,突听庙外响来一声轻凌的女音:“鬼命凡音。”
  张大胆、飘红心下都为之一震,听来这声音俱像似曾熟悉,只恨身体不能动弹,无法回头瞧个究竟。
  只听身后那声音又道:“你等究竟是谁,为何在此残害无辜性命?”
  “丫头,你走你的阳间路,我过我的地狱门,咱河水不犯井水,这死人的事,劝你少管为妙。”
  张大胆虽回不过头,但一听便知,此生硬干涩的嗓音,应该是出自那巫祝之口了。
  被巫祝称之丫头的人,又道:“我并不想管闲事,但今日之事,却是不想管都不行了。”
  巫祝嘿嘿干笑两声,道:“本看在你师父面上,不想惹你麻烦,但可惜呀……嘿嘿……”又连笑数声。
  “你已知我的身份?”庙外的丫头像是很吃惊,顿了顿,道:“你养你的尸,但不该把这两个活人也要带走,你若放过他们,我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看怎样?”
  巫祝像是在暗自盘量着她的话,许久都未出声。张大胆心下微颤,眼见抬棺的四个小人也已步下石阶,而他与飘红也只余阶口三两步,此时心中不无暗叹:“想人之未死,却要先入地狱,真是可笑之极。”
  正哀叹间,只听巫祝一连阴笑,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笑落,道:“丫头,今日我就卖个面子给你那南阳老道,不仅可以放了这俩人,还可免费送一口上好的棺材于你。”又阴笑数声,接道:“但你该明白,下次若还坏我好事,我可就没今日这等慷慨了。”
  话音刚落,只见黑棺上那钵引魂灯突就熄灭了,庙内顿时陷入一片黑寂。
  过不片刻,张大胆只觉庙外走来一人,顶着火把,直接来到他的身后,说:“你俩为何还站着不走?”
  张大胆心下一楞,飘红却动了动手指,原来,两人因让他人控制了太久,不仅全身发麻,更不知此时恶咒已经解除,居然还一直傻傻站着。
  身后之人又道:“此地布满乌烟浑浊之瘴气,不宜你等久待,还是快快离的越远越好。”
  张大胆、飘红已知自己脱离了险境,当下一喜,回转身来,欲感谢她人一番。哪知,见了此人,都不禁脱口道:“咦,原来是你?”
  荷心忆事
  眼前之人面若纸霜,道:“二位下了西南山,怎会来到这里?又怎会撞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张大胆苦笑了一下,说:“道……”他突见面前的女子已不在是西南山后峰遇时的那身青衫道袍,而是穿着平民素衣,肩上挎着一灰布小包袱,像是要出远门,便连忙改称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来时的车马不知给哪个小贼给盗了去,眼见天色渐黑,且刚下过一场大雨,路滑途遥,故准备在此破庙将就一宿,待明日天早再行上路不迟。不想,没过多久,便听见哀乐连连,只见一些人抬着棺材,二话不说,径直来到庙中,我俩见此些人行为怪异,不敢久留,正欲悄悄离去时,料不想他们不知使出了什么手段,我俩无缘无故,身子便失去了动弹,像一具行尸走肉,完全不能自我。所幸,此时姑娘凌空到来,救了我等的性命,此大恩大德,实没齿难忘。”他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述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她,难掩感激之情。
  “原来是这样。”她嘀咕一声,接道:“初次相见二位,权因家师墓冢被盗,虽无什损失,但也恼怒过度,所以,先前如有不敬和误会的地方,但请二会见谅。”顿了顿,看一眼两人,接着道:“其实我是南阳仙人未过门的女弟子,从小被师父收留在他地,只因南阳观历来不收女徒,故而师父不曾赐我法名,听师父他老人家说,我是他在河边草地丛里的一包荷叶中捡来,所以,师父一直唤我名荷心。”
  张大胆轻叹一声,道:“想不到荷心姑娘也同我等一样,自小便是一名孤儿。想起我俩先前的冒犯,实是深感惭愧。”他望一眼飘红,似还有什么话想说。
  飘红回望一眼,平静道:“荷心姑娘不待在西南峰,怎会来到了此地?”
  荷心愁眉道:“二十多年前,师父最后离开我时,那时我尚且幼小,不懂事理,师父临走时,曾留下半部手抄的《道陵尸经》于我,叮咐我潜心研读,日后可除妖僻邪,伸张正义。哪料,前日忽有一道童寻上门来,交于我一封书信,待我拆开看完,才知南阳观已早生变故,师父也是生死不明。”她落下数滴眼泪,勉强讲出这最后两句话,想必,这教诲再生之恩,只想起来,便有一番心酸泪涌。
  飘红心念微动,语声略微温柔了些,道:“据我所知,南阳观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人去观空,时隔年久,怎还有道童给你送来信笺,此中会不会有何隐情。”
  荷心道:“那道童乃师父故友,紫云山静水观下的弟子,而信笺已早于二十多年前便写成,一直保存他处,但待日后,才交于我手。”她悠悠说完,看着她。
  哪知,飘红却追问道:“信上都写了什么?”
  荷心脸上瞬过一丝异色,搪口道:“这……这……”
  张大胆面相一正,轻责道:“飘红姑娘,此乃人家师徒隐秘之事,你我俱是外人,还是莫问太多的好。”
  飘红脸一红,支支道:“我……我……”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其实,在她心中,并不是想知道那信中的内容,只因提及那信笺,便不禁想起姑姑曾写给南阳仙人,而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那封信,至于南阳仙人信中是否写了其它的秘密,她实不是真的很关心。
  荷心眉角轻舒,作出一付无奈道:“飘红姐姐,不是荷心不想告知二位,权因家师有言,实不敢擅意违背,望请姐姐谅解。”
  张大胆抢口道:“荷心姑娘莫作他言,都是我俩出语卤莽,有何冒犯之处,在下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他微一抱拳,深深作揖下去。
  荷心赶忙出手扶持,道:“哥哥严重了,贫妹实在不敢授受。”
  尸就是尸
  飘红见之,也自感有愧,便露脸一笑,道:“荷心……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这里给你道歉了,还望妹妹莫把姐姐的话记在心上,姐姐诚心给你陪个不是。”
  荷心面靥微沉,道:“姐姐如还这样,那我可真生气了。”她小嘴一歪,侧头过去,眼睛却不停斜视着两人。
  飘红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哥哥,你我就别为难她了。”她心里明白这是荷心有意留她一个台阶下,故就顺坡下驴,心照不宣了。她接着话头一转,道:“哥哥,今晚咱就在这破庙早点休息,待明日天一亮,起程赶快回家。”
  荷心轻问道:“姐姐家住哪里?”
  飘红笑而未答,张大胆却道:“我们都住在四平街,姑娘可否听说过四平街?”
  荷心脸上一喜,道:“原来姐姐和我一起同路,我这也是去四平街,这下可好了,三人同行,就不怕寂寞孤单了。”她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就把行程和飘红她们栓在了一起,实在是聪明绝顶。
  飘红当然也是冰雪聪明,笑脸相迎,套起近乎道:“妹妹去四平街可是投什么亲人?”
  荷心一现愁容,道:“荷心自小就是个孤儿,连亲生父母是谁尚且不知,又哪来的亲人,如姐姐你等不嫌弃,把我这个异血当成亲姐妹看待,那荷心除去师父,便又多了两个亲人了。”
  张大胆朗声道:“在下也是从小父母双亡,亦无兄弟姐妹,荷心姑娘看的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有嫌弃的道理。你说,是不是?”他望一眼飘红,眼中光芒四射。
  飘红心念一转,僵硬笑了笑。突地,她笑容一敛,扫视庙堂中定站不动的铁面人说:“这些人怎么还在这里?”
  原来,三人光顾着说话,倒把他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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