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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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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行远说:“我给你留了点钱,在我房间的桌上。”
  方拭非跟着说:“哦不用,我以后有俸禄了,倒是欠你的钱,等我以后要是能攒下来,再还你吧。”
  两人自说自话。
  林行远:“多的是要打点的地方,赴会,送礼,拜会。你那点俸禄怎么足够?”
  方拭非:“我打点他们做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
  林行远悲愤交加,甩头道:“算了,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拭非看他飞出窗外,半句话憋在喉咙里,怕说出来就把他给气死了。
  城门关了啊这位朋友!


第27章 打压
  林行远说要走,哪管它白天黑夜?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
  夜深人静; 月明星稀。
  他在城门被守卫拦住; 淡定掏出牌子表明身份; 对方不敢拿他怎样; 抱拳朝他致意。
  将士见他深夜动身; 以为是边关有什么要事,急切询问是否要请示上官,为他打开城门。林行远忧伤回说不必; 然后抱着自己的剑,在一侧蹲下静候天亮。
  火光拉出他的长影; 守门的几位将士压力好大。干站着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想找他聊天;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心情不好。
  林行远目光沉沉,远眺天边圆月; 时不时叹出两口气来。模样委屈极了。
  春夏日头升得早。这几日都是晴朗; 亮得更快了。
  敲锣报时的人来过,城内城外陆续聚集了人流。光色还是灰暗的; 但准备要开城门了。
  林行远两腿蹲得发麻; 在众人瞩目中第一个走了出去。
  他靠边走在出城的大道上,过了城门; 前方是一条开拓出来的平坦山道。下方一片花草长得正好; 入目都是一簇簇绿油油。
  一步一脚缓缓走着,走了半个来时辰; 看见一个休憩用的茶寮。他不累,但还是停下休息了一会儿。
  路人来来往往; 少有独行。他模样俊俏,不少人要多看一眼。
  清风习习,林行远忽然没了主意。
  他能去哪里啊?
  回上郡嘛,先前跟林霁赌气,挤兑过他,就这样回去未免太没面子。
  浪迹江湖嘛,不过都是话本里的东西,天底下哪有江湖啊?
  他撇撇嘴,一动不动,入定般得坐在原地。
  旁边的人在他面前重重放下一碗茶,都没反应过来。
  那方拭非呢?林行远失神一叹。手指因为使劲而有些发白。
  杜陵嘱托他照顾方拭非,是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他隐形埋姓十数年,若非真放不下,不会写信给林霁。
  方拭非的确是不能叫人放心的。她为人狂傲,又倔强不肯服输,好似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杜陵去了,现下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她的秘密,也不会有人了解她。认识她的,或是像卢戈阳一样畏惧她,觉得她似小人汲汲营营。或是像周钱二人一样讨厌她,觉得她自视清高不知所谓。
  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谁都不知道她肩上扛着什么。她甚至连个可以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自己是天下之大,不知哪里好去。方拭非是天下之大,只能将自己困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
  众叛亲离毫无退路,她做好了赴死的十全准备,怎么会主动挽留他呢?这辈子都不会的。
  下次见面,该会是何等光景,或许方拭非已孤零零地死在哪条大街上,而他一无所知。
  他舍得走吗?
  林行远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回冲去。
  守备们还在排查过往行人,就见早上出去的林行远,又一阵疾跑冲了回来。
  他一脸凶狠道:“借道,盘查!”
  那守备接过他的文书,却没低头复查,说道:“……有急事的话,便不必了吧?”
  林行远一把夺过,继续拔腿狂奔。
  ·
  林行远离开后,方拭非就清醒了。只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被隔壁家的鸡鸣声彻底吵醒,干脆起来洗漱。
  她去隔壁房间看了眼,果然见到林行远留给她的一笔钱。将它装进袋子,封好藏到床底。又回到主卧。站在师父牌位前,点香祭拜,向他老人家问好。
  拖沓着脚步,把昨天放进橱柜里的馒头拿出来,兑着刚烧好的热水吃早饭。
  今日家里特别安静。一个人的时候,连吃饭都没什么食欲。
  杜陵一直陪着她的,他去世后又有林行远在,方拭非鲜少一个人住。这下真是不习惯。
  正这样想,房门就被人重重踢开,方拭非以为是有人滋事,却见林行远气势汹汹地跨了进来。
  林行远喝道:“方拭非!”
  方拭非护住自己的碗,戒备道:“你没出城?”
  林行远说:“我出城了,又回来了。”
  方拭非若有所思道:“哦……”
  林行远在她对面坐下来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要是没有我,会早死。”
  方拭非摇头:“……这倒真不会。”
  林行远说:“难保。你看着吧,你去了户部,讨厌你的人有的是办法陷害你。没有我保你,你早不知死多少次了。寒门子弟就该有些自觉,高官捏你如同捏只蚂蚁,哪容你如此猖狂?”
  方拭非:“你要保我?”
  “也不是不可以。”林行远用手指揩了下额头的汗渍,“你求我,我可以考虑。”
  方拭非拿着馒头都快懵了,反问道:“我求你?”
  林行远顺竿子爬道:“好吧。可以。”
  “……”方拭非,“那你想怎么保我?”
  林行远:“随意,去户部扫门也可以,这不是你说的吗?”
  方拭非觉得他是疯了,但他明显是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
  她端起碗,将最后两口水饮尽,然后抓起这位兄弟道:“走!”
  二人跑到户部官署的时候,来来往往已经有不少人。因方拭非尚未赴任,不得带外人进去,林行远就在门口被挡住了。
  林行远让方拭非先进去,自己在门口堵王声远。
  王声远今日来得不晚,没一会儿林行远就见到了。他走过来拦住,抱拳问好。
  王声远虽未见过他,却是听过他名字的。御史大夫还特意跟他提过,说林霁儿子悄悄到京城来了。见他前来拜会,一脸和善笑道:“贤侄”
  林行远顺着这贤侄二字,也笑道:“王叔。”
  ·
  方拭非今日还是坐在叶书良旁边,与他共用一张桌子办公。
  方拭非拿笔沾了墨在另外一个本子上做登记,问道:“昨日您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不重要。”叶书良淡淡道,“做你的事情吧。”
  方拭非已经有模有样,不需要他多看顾。叶书良对着账册上的条条名目,比对旧年的数额写公文做分析。
  未多时,林行远拄着一把新扫帚走过来。没打扰方拭非,就在那门口扫地,或坐着发呆。
  叶书良抬头看了一眼,未曾在意,继续做事。
  日过晌午,重新抬头,惊讶发现那人竟然还在。说道:“这人是怎么回事?门口来来往往都扫数十次了。”
  只是说了一句,又重新低下头做事,好像事不关己。林行远刚想解释,见状又坐了回去。
  方拭非同林行远出去吃饭,带了东西给他。叶书良道了声谢,放到一侧,看着还真没打算起身。
  方拭非催了好几次,他难得露出烦躁的神情,才拿过去吃了。
  一整天,除去带着方拭非等人上街核查京市,平时绝对不挪坑。
  竟然有人能坐得住!反正这是林行远八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
  中途方拭非请假半天,去吏部报道,自此算是正式在户部挂职。
  在吏部名册上瞥见,卢戈阳最后留在了礼部。
  如此重复过了大约六七日,叶书良检查完方拭非做出的总账与提要,觉得已是不错,可以胜任。而且要是实在出什么差错,还有他在上面把关。他对下属培养向来大胆,觉得只有动手了,才能明白其中关节玄机。便带她过去找人交接账务。
  金部共有三名主事,先前走了一人,如今还剩下两位。这两人都是年过五十,性格油滑的明算出身,对方拭非这种半途出家的书生很是看不起。觉得她虽然会读书,会作诗,却未必能做好户部的工作。
  也实在是,过往经历太过惨痛,叫他们对方拭非这样的年轻人喜欢不起来。
  户部里塞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户部不似吏部礼部,随意塞人是会出大事的。什么都不懂的人进来了,只要记错一个数字,后边算不出正确的结果,就得调动全司上下不停地查错纠错,相当麻烦。耽误了事情,最后升官的是受祖上庇荫,随意来做几个月的权臣子弟,挨骂受罚的却成了他们。
  加之叶书良竟然如此迅速地让方拭非接手实务,二位主事心中更加不快。
  麻烦了,又是一个大麻烦。下次本司升迁的机会,估计会被这方拭非给占走。
  主事这样认为,下属也差不到哪里去。
  早有人盯着主事一职空缺跃跃欲试,等着保送选补,谁想天上忽然掉下来个孙子辈的家伙……嘿!
  叶书良将人留下,并未多说,两句讲明情况,便转身离开。
  如果方拭非连这几人都治不了,也没必要强行留在户部。他总不能面面俱到,替人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
  他一走,屋子里几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方拭非恍若未闻,上前一步,对着二人抱拳道:“请金主事,严主事多多包涵了。”
  严主事先行开口,指着角落一张堆满书册的桌子道:“我金部于户部四司中,管仓储出纳与京市交易。方主事既然来了,便将原先孙主事负责的账簿交于你。”
  方拭非点头。
  她走过去翻看了,发现册上记载的多是城西商铺的交易记录。给的东西倒是很齐,包括往年账册都全了,只是摆放特别乱,这样整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那二人交代完,也没个提醒,便带着手下出门。
  方拭非端正坐下,就近拿起一本册子,开始做试算。
  手边连个竹筹都没有,她抬头张望,想找人帮忙,喊了几声,屋内几人都推脱没空。
  这是被排挤了。
  方拭非也不强求,不在怕的。干脆撸起袖子,自己从头来算。
  京市中交易的账簿,就同叶书良说得一样,各大商铺都有些不同,还喜欢偷偷摸摸地玩些小花样,这报上来的数额真假很难核实,工程浩大。
  两位主事手下是带着好几位经验丰富的明算,初期整理会交给他们。类似这种事情,本不需要方拭非来做。可偏偏她现在孤立无援,只能自力更生。


第28章 查探
  方拭非自诩心算速度过人,所以平时就不喜欢用算筹。但面对如此庞大琐碎的数额; 算到一半; 容易心力交瘁。如果这时候随便来个谁跟她说话; 打断她的思路; 就全忘了。
  可这桌上的东西太多; 她一时理不出来。于是去叶书良那里借了一袋竹筹,决定在地上摆筹算板。
  她分到的桌子在屋子最偏僻的角落,两位主事离开带走了大半的人; 留下几个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都聚集在另外一个角落。她这一面反而空出来了。
  方拭非将周围杂物挪开; 清出一块空地。然后从漫漫书海中; 挑出了今年相关的几本账册,一个个铺平摆在地上。
  再摆出竹筹; 拿过笔墨纸; 开始做事。
  所谓竹筹,就是上面刻有不同数字; 粗细相近、长短相同的小竹条。是一种最为常见算具; 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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