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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袭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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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宝暄非礼了谢小姐,你才失手伤了他吗?”
  以禅心中苦涩,当她想说时,无人听她。如今已时过境迁,华家却有人来问她了。
  她抬头,眯着眼睛细细端详华重梅,见她目中神色真诚,方淡淡笑道:“我的话,华小姐相信吗?”
  “自然信的,否则我便不会问。”
  以禅睫毛敛下,点点头道:“华小公子当日饮了不少酒。”
  华重梅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华家欠你太多了。”她将木匣推过去,“我晓得你瞒着祖母和母亲,便是府中有人参也不好取用,如此要将养到何时?我还待你身子大好后绣牡丹图呢。”
  以禅还要推辞,华重梅又道:“我明白你不愿受此恩惠,那便当做我交的束脩吧。”
  以禅一愣。
  华重梅一笑,转头瞧了瞧周菱和陆妙真:“这两位是你收的徒儿吧,你若过意不去,便也收下我吧,这老参就当束脩可好?”
  此言一出,别说以禅,满屋人都愣住了。
  就算华家和谢家没有那些恩怨,她们也不敢想象,华府金贵的小姐会跟着以禅学绣。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如此,今日便不打扰了。”言罢,好似生怕以禅会拒绝,带着梨枝,径直下了楼。
  红绒瞪大眼睛问道:“她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学刺绣?”
  紫线和周菱点点头。
  陆妙真说道:“似乎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红绒:“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以禅也觉得难以置信!
  或许,华重梅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
  华府。
  华重梅回府后径直去了华重锦居住的墨香轩。
  “怎样五姐,她收了吗?”华重锦提笔端详着自己刚写的字,问道。
  华重梅气不打一处来:“你姐我的老脸都丢尽了,她还能不收吗?”
  华重锦扬眉:“何出此言?”
  华重梅气呼呼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自己的脸说:“看看我,我的脸还在不在?我居然拜了一个……比我小七岁的姑娘为师傅,就为了送出你的那根老参,还有你那碗骨汤。”
  华重锦淡淡“哦”了声,轻描淡写说道:“有何不可?能者为师嘛!在我眼里,五姐可不是迂腐之人。”
  “呦呵,”华重梅好似不认识般他般后退了几步打量他,又凑到他跟前瞧他的脸色,最后啧啧说道,“我以为府里就宝暄一个疯了,原来还有一个。”
  华重锦正提笔写字,闻言手一抖,刚写的字便毁了。
  “放心,我可不会疯!”华重锦知晓五姐在打量她,脸上神色淡然。他换了张纸,在砚台上蘸了墨,重新提笔。
  华重梅忽然想起什么般双眸一亮,高声说道:“老六,你老实交代,那日在凌云阁门前,带走谢小姐的是你吧?我就瞧着那辆马车很眼熟,一定是你吧。你与她……”
  华重锦蓦地心头疾跳,修长的手又一抖,刚写的一撇便不知拐到哪里去了。
  “五姐年纪轻轻眼神便不好了吗?”华重锦收起笔,淡淡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是多操心宝暄的事吧,或者操心下自己的事。既然和离了,总不能日后就不嫁了吧!”
  一句话戳到了华重梅的痛处,气得她直咬牙:“狠心的家伙,我咒谢小姐不喝你炖的骨汤。”
  锦绣坊。
  谢以禅发愁地望着那碗汤,轻声道:“华府送的,会不会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华重锦:“没有毒,倒是添了别的佐料。”
  谢以禅:“是什么?”
  华重锦:“我的爱。”
  O(∩_∩)O哈哈~,渣作者鸡皮疙瘩起来了。


第27章 芍药衣
  时令已是仲春,景色越发明媚鲜妍,天气日暖,人们都开始将夹袄换了春衫。
  以禅身子已经大好,她先在锦绣坊养了几日,待能活动自如后便回了谢府。她这伤势痊愈得快,要多亏华府每日送到锦绣坊的骨汤。
  起初她并不想喝,但一想,堂堂华府总不会用这阴毒伎俩来害她,且那骨汤做的实在鲜美。有时是肉鸽炖汤,有时是野鸡炖汤,有时是羊骨豚骨,无论何种骨汤,味道都鲜香可口。
  直到伤势痊愈,以禅再不肯喝,她觉得自己再这么喝下去,恐怕腰肢都要粗几分了。梨枝怎么送来,她还原封不动让她带回去,华重梅这才不让梨枝再送。
  这些日子,锦绣坊积压的布料终于售得差不多了,以禅手中也有了周转的银两。
  其实离州大大小小的绣坊也不少,有主绣戏服的行头店,有的是寿衣绣坊,还有主绣被面帷幔的,但主绣成衣女裙的却极少,是以锦绣坊生意还不错。
  朱雀街上原有一家主绣被面帷幔的吉祥绣坊,看到锦绣坊生意红火,便也开始接成衣女裙,分去了锦绣坊不少客人。
  恰值换季之时,以禅便让刘掌柜南下到吉州贩做夏裳的丝绸布帛。吉州与离州隔着条庆水河,气候比离州暖了不少,适合养蚕,乃是丝绸之乡。
  同时,以禅又修书一封给京里的师傅沈三娘,将自己开绣坊收徒的事情告知师傅。
  这日,刘掌柜自吉州贩了布帛回来,以禅一大早便到了锦绣坊。
  往年,到了换季之时,刘掌柜便将店内上好的时新布料挑出几样送到谢府,由各院自行挑选。既是刘掌柜挑过一回,自然不如店铺里面的齐全。
  夏裳布料相比冬日布料,无论色泽花纹品种都要多得多。
  以禅还是头一回看到花样繁多的布帛,柔软有暗纹的绫,花纹繁多柔韧的绸,细薄的绢,以及罗、纱、缎,还有两种布料,以禅往年却是从未见过的。
  “这是今年吉州新出的布料,云烟罗。”刘掌柜指着其中一种素白柔软的布料说道。
  以禅轻抚布料,只觉入手轻柔绵软,细薄却不透,比在身上试了试,如穿了云朵轻烟般飘逸。
  陆妙真赞道:“这简直是神仙布料,做成衣裙穿在身上,转瞬变瑶池仙子啊。”
  “绣些花在衣摆上,那花好像开在云雾中。”周菱识字不多,说的话也朴实。
  红绒笑吟吟道:“小姐的花容月貌配上这神仙衣裙,在朱雀街上走一遭,第二日我们店里的衣裙定会售空。”
  以禅伸指弹了下红绒的额头,嗔道:“就你这张嘴会说。”她指着另外一种布料问道,“这布料是纱吧,也是新出的布料吗?”
  刘掌柜点头:“是的,这是霞影纱,色泽极艳丽,无论做裙裳还是床帏账幔都极好的。”
  霞影纱也极细薄,但色泽晕染艳丽,若做成衣衫穿在身上,便如天边一道晚霞,极是靓丽。
  陆妙真忧心地说道:“最近接的活有些多,布料来了便要赶活,我们人手怕是不够了。”
  以禅点点头,算上裁剪和做针线,她们也不过才十来个人。刺绣是个慢工细活,若想多做,还是要广招绣娘。
  周菱自跟了以禅,见识了不少绣样和布料,也算开了眼界。如今见这满屋琳琅满目的布料,还是看得入了迷。听到陆妙真的话,她忽道:“其实可以把活分出的。我们村还有两个手艺好的绣娘,只是她们要带孩子离不开家,若能让她们在家中绣就好了。”
  陆妙真说道:“这使得吗?这些绣娘技艺水平参差不齐,她们又没工夫来学针法。”
  以禅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毕竟一件衣衫并非所有花纹都难绣。她可以将绣样拆分,挑简单常用的纹样让她们绣,许多绣娘并非绣技不行,而是心思不够巧,针法学得少,但绣简单的纹样是足够的。余下针法复杂、新颖、繁琐难绣的由她来绣。
  只是还有一样不妥,以禅道:“倒是可以试试,只是,一件衫裙让她们带回家有些不妥,倘若她们绣坏了整件衣服便废了。”
  “你看这样行吗?”紫线凝眉道,“奴婢将布料裁剪好,把这些布片拆分出去让她们绣,待全部绣好再缝制成衣衫。如此,纵然绣坏了,也只是一块布片,再裁一块便可。”
  “如此甚好,把成衣和绣样都拆分来绣。”陆妙真含笑说道,“让菱儿同村的两名绣娘先试试。”
  一句话方说完,陆妙真唇角笑意忽凝,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眸瞬间添了几分惊惶。
  原是店内进来几位客人,刘掌柜和张兀忙去招呼客人。
  以禅瞧出陆妙真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一位女子正踏入店内,听到陆妙真的说话声,正抬眼看过来。她身着白色裙裳,裙摆上织绣了胭脂色花纹,她身段窈窕,模样俊俏,一双丽目极是潋滟动人。
  “妙染?”女子不可置信地喊道。
  以禅一颗心忽沉,妙染在锦绣坊也有些时日了,无人知晓她原来的身份。这女子既唤她花名,想来是妙染在月满楼的姐妹。
  以禅瞥了一眼陆妙真,见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垂了头只是不言语。白裳女子似乎急了,正要开口说话。
  以禅忙迎上去道:“这位姑娘,你是来挑绣品的吗?我们楼上还有些绣品,不如让妙真带你去挑。”
  白裳女子听到妙真二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知晓妙染的身份不宜被旁人知晓。她朝以禅点点头,便随着妙染上了二楼。
  红绒不解地凑过来问:“小姐,此人认识妙真?怎么唤她妙染?”
  以禅轻笑:“应是叫错了。”
  她虽不在意陆妙真以往的身份,但还是要顾忌她的感受。
  两人在楼上聊了一会儿,片刻后妙真又送了白裳女子下楼。
  女子径直走到以禅面前,施礼道:“我名白药。我瞧店内绣品针工巧妙,不知可否订一幅芍药衣,尺寸和布料我已与陆姑娘说过,让她来绣便可。”
  “自然可以。”以禅很快明白白药的心意,她是生怕陆妙真在锦绣坊没有活计,自己不会再用妙真。
  以禅很为妙真有这样的姐妹而欣喜:“白姑娘眼光不错,妙真的绣品臻丽精美,许多客人都很喜欢。”
  白药极是欢喜,唇角笑意扬了起来。
  白药有一股清冷的韵致,完全瞧不出是风月中人,此时一笑,方显几分风情。
  “多谢!”白药压低声音说道,“她离了月满楼,能得以在谢小姐这里谋生,是她的福气。”
  ******
  以禅将牡丹图的线稿勾好后,命红绒送去华府,交到了梨枝手上。前些日子,梨枝日日来送骨汤,红绒与她已经熟识了。
  红绒回来后,说华老夫人对于牡丹图的线稿甚是满意,于是以禅便开始着手绣起来。
  “小姐,我这次到华府,正遇上华家那位小纨绔出府。”红绒说起华宝暄从来都是“小纨绔”,“哎呦,你是没见到,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被两位侍从强行架到了马车里,我看手上还被绳子缚着呢。”
  以禅眉头微凝:“让你送线稿,不是让你去瞧热闹的。华家之事,与我们无任何干系,他们家的事,少打听勿多言,免得惹祸上身。”
  虽说喝了华家的骨汤,但以禅领的只是华重梅的情,她不觉得华家人都如华重梅那般通情理,尤其是华重锦。
  “我也没想听什么,但华家那位喊那么大声,我就是捂住耳朵也能听见。他说不去平川,我不去平川。”红绒学着华宝暄的声音说道,“后来,我听到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才知道,华家小纨绔被他叔叔强行带到平川军营了。”
  “不是没偷听吗?”以禅凝眉说道,“人家私语声也是你捂着耳朵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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