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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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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哥儿,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松懈?”他关心起儿子来。
    夏衿原以为舒氏和罗夫人的这次谈话会比较久,准知道舒氏只出去了一盏茶功夫,就回来了。
    一进门,她就对夏衿道:“罗夫人过来什么都没说,只问了一下途中是否顺利,聊了一会儿临江的事。然后留下两包燕窝她就离开了。”弄得她很莫名其妙。
    “她不提最好。”夏衿倒松了一口气。
    因夏正谦和舒氏两人旅途苏顿,岑府的午饭并未铺张。夏正谦由岑子曼的大哥接待,把饭开在了外院;舒氏则跟岑府女眷、罗夫人一起在内院吃饭。
    “你们要结为亲家?”罗夫人在席上听到萧氏和舒氏谈话,得知岑家要把岑子曼嫁给夏祁,不由得大吃一惊,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宣平候老夫人淡淡地看她一眼,“我们家可没有门第之见。只要孩子好,比什么都强。”
    罗夫人总觉得宣平候老夫人这句话是在敲打自己。她脸上火辣辣地有些发烧。
    想起岑子曼和夏祁,再想想罗骞和夏衿,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颇为后悔。
    夏祁能娶岑子曼为妻,在门第上就不能算寒微人家了。要是当初她能答应罗骞娶夏衿,现如今就能跟岑府成为实在亲戚了。最要紧的是,儿子也不会跑到边关去,生死不知……
    “老夫人、老夫人……”一个丫鬟嘴里嚷嚷着跑了进来。
    宣平候老夫人放下箸子,斥道:“有话好好禀,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丫鬟连忙诺诺。
    “什么事?”宣平候老夫人这才问道。
    “候爷让奴婢来给老夫人和夫人报个喜讯,说邵将军一家已进京了。”
    “真的?”宣平候老夫人很是惊喜,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已入宫面圣去了。”L

  ☆、第二百四十一章 信

舒氏不知邵家是什么人,她也不关心。见宣平候老夫人这边有客人要来,她吃过饭后,就要告辞离开。
    宣平候老夫人也知道,夏衿对邵家的大恩,不是轻飘飘一声“谢谢”就能报答的。邵家的人即便是回来了,也得先梳洗一番,然后带上礼物,登门拜谢,才显得尊重。以后更是要把夏家当亲戚来往,方是正理。所以她也不挽留,让萧氏和岑子曼送舒氏到了大门口,跟夏正谦和夏祁汇合。
    “娘,我送夏夫人和阿衿她们过去吧。”岑子曼舍不得跟夏衿分开,悄悄跟萧氏耳语。
    萧氏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舒氏笑道:“我们就不多送了。待明儿你们安顿好了,我们再去府上拜访。”
    目送夏家的马车离开后,她才得空训斥女儿:“你的亲事,咱们两家都议定了,只等择吉日下聘礼。这时候你不说避避嫌,还跟着一起去夏家。你就不怕别人嚼舌根呀?”
    岑子曼嘟了嘟嘴:“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外面还不是有流言?阿衿在我这里住那么久,我都习惯跟她在一起了。她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呆着好没意思。”
    萧氏瞅了瞅女儿,脸上似笑非笑:“要不快些把你嫁过去,以后你就跟她又住一个宅子了?”
    岑子曼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跺着脚道:“啊呀,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干嘛打趣人家!”说着转身飞快地跑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萧氏在后面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跟在她身后的赵嬷嬷凑趣地接话道:“也是姑娘选了个好人家,即便出嫁了,夫人也不用担心。那夏家太太一看就是个极和善的;小姑子又跟姑娘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夏公子也一表人才。性情温和,对姑娘也极好。姑娘出了嫁,也必是跟在娘家差不多。”
    这话萧氏十分爱听:“今天见到夏家夫妇,我就一直在心里感慨曼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彭家是个大家族,还是个书香门第,最是迂腐讲规矩。曼姐儿的性子既直又憨,去了彭家。暗地里还不知怎么遭罪呢。夏家人口简单。关系又和睦,再合适曼姐儿不过了。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是啊是啊。那夏太太,说话柔声细气的。对我们下人都极和气呢。有这样的婆婆,姑娘只是多一个人疼爱而已……”这些管事嬷嬷们一路奉承着,陪着萧氏进了二门。
    菖蒲和薄荷是跟着舒氏一块来的。不光她俩,连她们的家人也一块来了。先前夏衿忙着跟父母说话。忙着陪母亲跟宣平候老夫人见礼寒喧,直到上了马车。才有空跟两个丫鬟说话。
    “姑娘,这是罗公子托奴婢给你带的信。”菖蒲见车厢里除了夏衿和薄荷,再没别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给夏衿。
    夏衿怔了一怔,这才接过信拆开来,将里面的一张信纸展开。
    “衿儿惠鉴:忽闻汝上京。晴天霹雳,如失魂矣。混沌几日。终决定上边关投军。如吾胜归,或能达成心愿,与汝有再重聚日。望善自保重,至所盼祷。骞顿首于灯下。”
    信写得很短,寥寥几语。里面没有情深似海,没有海誓山盟。但夏衿却读出了罗骞于这十几个字后隐藏的无奈。
    他这封信写在她上京后。那时候罗夫人已为他定下郑家女。他作为已有未婚妻的男子,不能对她再倾吐相思,也不能跟她盟约,让她等他归来。所以只能写这么些话语,传达深藏在他心底的意思。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信纸撕成几条,再装进信封里,递给菖蒲道:“一会儿把它烧了。”
    菖蒲被她这一行为惊得目瞪口呆,口吃地道:“姑、姑娘,为、为什么把它撕了?”
    “留着它干嘛?被人发现,又是一场麻烦。”夏衿淡淡道。
    菖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可不是么?夏衿是个未婚的年轻姑娘,身上留着一个非血缘亲属关系的男子的信,而且信中语言暧昧,这算怎么一回事呢?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不要说罗骞能不能回来娶自家姑娘还是未知,即便他俩真能终成眷属,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也是个把柄,以后婆媳不和了,没准罗夫人就会拿来羞辱自家姑娘一番。
    这封信,还真是留不得。
    “姑娘,奴婢……”菖蒲羞愧地低下头,嘴里嚅嗫着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我又没怪你。”夏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当然知道菖蒲为什么会这样。小姑娘对爱情总是怀着满心的幻想与憧憬。像这种,一个男人为了个女人,不惜抛却自己的一切,上边关杀敌,博取功名的行为,听起来是那么的令人感动。即便是心冷如她,在听闻这个消息时,不也深深动容,有过一时的彷徨动摇么?
    在菖蒲想来,她跟罗骞是有感情的,只是因为罗夫人的反对才不能在一起。如今罗骞为了她上了战场,她定然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发誓一定要等他回来。即便他不能回来,她也会抱着他的牌位与他成亲,这才是完美的爱情故事,不是么?
    王子与公子结婚了,但这不是故事的结局,这仅仅只是故事的开始。
    为了她,或许说为了自己,罗骞一怒之下去了边关。可是这一去之下,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内疚,会不会担心母亲的身体呢?答案是肯定的吧?
    既对母亲愧疚,等到他跟她成了亲,一旦遇到她跟罗夫人有冲突,他定然会劝她多忍忍,不要跟长辈计较吧?理由是:他都为了她上战场了,她就不能为了他多忍忍,包容一下他的母亲吗?
    小事忍忍。大事呢?一次忍忍,两次三次呢?
    罗夫人又是个性子固执且脑子糊涂的。
    想想那画面,她就不忍看。
    她重活一遍,不是来作低伏小,委曲求全的。
    恣意畅快,快意恩仇,才是她的风格。
    话说到最后。仍是那一句话:她对罗骞。当初仅仅是心动,还没情深到不能自拔、非他不行的地步。
    看菖蒲仍是不安,她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董岩一起来了没有?”
    “来、来了。”菖蒲说话仍不利索,说完这句话,脸竟然还红了起来。
    “呃。”夏衿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菖蒲。“莫非我不在临江的日子,你跟董岩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董岩跟菖蒲?倒是很好的一对呢。以后一个在外帮她打理生意。一个在内帮她管家,再好不过了。
    菖蒲的脸顿时红得要滴出血来。
    薄荷见状,在一旁边抵嘴笑道:“不是在临江,而是在来京的路上。姑娘您不知道。路上董公子病了,菖蒲姐姐……”
    “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菖蒲不敢跟夏衿怎样。但对薄荷却没那么多顾及,扑上去就去捂她的嘴。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耳根去了。
    夏衿刚刚因罗骞的信带来的一点郁卒,被这消息一下驱散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在一旁笑道:“菖蒲,你要真对他有意思,赶紧来求你主子我呀。我心情一好,没准就把你指给他了。”
    “姑娘,您也来取笑奴婢。”菖蒲一向稳重,现在被夏衿臊得直跺脚,一副小女儿娇态。
    三人正笑闹着,车窗被人敲了两下,夏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妹妹,到了。”
    大家这才发觉马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走吧,回家。”夏衿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以往总紧跟着的菖蒲这一会儿却没有下来,而是在车里磨磨蹭蹭了一阵,这才下了马车。下车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偏董岩的声音就在下一刻响起:“董岩给姑娘请安。”
    夏衿瞥了菖蒲一眼,见她的头快要低到胸口了,再看董岩行完礼后,目光不自觉地朝菖蒲看了一眼,她心里暗喜,面上却丝毫未显,对董岩道:“刚才在岑府,都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你。想来你已从你妹妹口中知道许元经那事了吧?”
    得知董岩也跟着一起来了,在夏正谦和舒氏进门后不久,夏衿就遣了董方去见董岩,让他们兄妹团聚。
    董岩一听这话,顾不得这里是夏家新宅大门口,一掀前襟就跪了下去,给夏衿扎扎实实在磕了三个响头:“姑娘的大恩大德,董岩没齿难忘。董岩也无什么本事,只学得一点陶朱公之术,愿一辈子为姑娘尽犬马之劳。”
    “快快请起。”夏衿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男仆赶紧将董岩扶了起来。
    舒氏走了过来,道:“先进门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夏衿看到对面的郑家已有下人探头探脑了,连忙道:“走吧,先进去。”
    一家子一起进了门。
    原先夏衿还担心家中东西不齐全,舒氏来了之后还得再劳累。却不想进去一看,各处的被褥、帐子、窗纱、桌布,都全都装置好了,房里的花瓶、茶壶、茶杯,厨房的碗碟筷子、锅碗勺盆什么都不缺。甚至书房里的多宝格都放满了摆设,文房四宝、镇纸、笔筒都色色齐全。要不是昨天晚上搬家俱时她进来看过一转,绝对想不到这些东西是岑府下人在一个早上布置妥当的。
    舒氏进门就已被这宅子的面积震住了,待得进了正院,看到她住的屋子外间,迎面的朱红漆条案上,摆着一个三足狮钮缠枝花卉鎏金铜胎掐丝珐琅熏炉,旁边是一个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下面的紫檀木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霁蓝票口六棱底瓷壶和瓷杯。熏炉里还幽幽地燃着味道清淡的檀香。
    “这、这也是御赐的?”她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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