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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昱瑾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
陆青青忙举手保证：“我就是问问。哥……你，我其实挺纠结。我觉得婉茜姐很可怜……可是顾阮阮也很可怜……”
“那是你嫂子。”陆昱瑾冷然地规整衣袖：“她不需要你可怜。”
他陆昱瑾的女人，不需要可怜。
他会给她最好的，给她补偿，而不是让别人给她怜悯。
陆青青嘟了嘟嘴，没说话。
陆昱瑾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道：“我会过去的，你回家吧。”
他跟方婉茜之间，总归该有个了结了。
转回病房，陆昱瑾跟顾阮阮说要出去一趟的时候，顾阮阮什么都没有问就点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她清凌凌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冷嘲，仿佛将他彻底看透。
方婉茜看到他的时候，倒是满脸的惊喜。
她似乎总是这样。
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又忽略了她多久，只要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能心无芥蒂地灿烂一笑，带着卑微的欢喜和幸福。
是真的毫不介意，还是演技太好？
陆昱瑾第一次兴起了一点探究的欲望。
他一直都没有仔细地研究过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方婉茜，甚至根本就不了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昱瑾。”她笑的温柔似水，在雪白的病房里越发柔弱得一吹就倒：“你回来了。”
“青青说，你找我？”陆昱瑾从容在一旁坐下，探究地看她。
方婉茜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犹豫和窘迫：“我……青青给我打电话说了顾阮阮的事情……她，她还好吗？”
深邃的眸子里带上了讥讽，他淡漠地反问：“你就为了问这个？”
为了关心一个，抢走了你想要的男人的女人的身体状况？
她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目光，干脆低下头捏住了手指：“昱瑾，我……我是不是很恶毒？”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我……我竟然有点窃喜。”
像是不安，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反复揉搓着指尖的被角，羞愧地剖开自己的内心：“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没有了那个孩子，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你不用对顾阮阮负责，陆伯母也不会再逼你……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样不明不白的……”
泪滴挂上了纤长的睫毛，她说着说着有点哽咽：“我怎么能这么坏……顾阮阮没了孩子，我却，我却在悄悄地庆幸有机会跟你在一起……”
第七十一章 为什么
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半真，一半假。
面前的男人多智近妖，方婉茜也不以为自己真的能演得天衣无缝。
索性拿出一点小心思，让他感觉到她的爱，反而显得不刻意。
寻常男人面对这样梨花带雨、深情款款的女孩子大概早就软了心肠，恨不能将全世界捧上。
陆昱瑾的眉尖却皱的更紧，黑色的瞳仁冷的如同水洗。
“不会。”
“什……什么？”方婉茜一愣。
“我说，不会。”陆昱瑾冰冷的重复：“我不会跟顾阮阮离婚，我们也没有机会重新在一起。”
“昱，昱瑾……”她的声音抖了起来，却还是勉强拉扯出笑脸：“我，我知道，顾阮阮刚生完孩子，就说这些太残忍了……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的。”
“我……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想吗？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不会再这样了……”
她极力地道歉，像是解释，又像是拼命地不肯承认他话里的含义。
“婉茜。”陆昱瑾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带上了一丝悲悯，越发显得无情：“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跟顾阮阮离婚。”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陆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他说的丝毫没有犹豫，像是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受伤难过。
方婉茜捏住胸口，脸色苍白地后退两步。
只能是顾阮阮的？
那她呢？
她在这场感情里，到底算什么呢？一个跳梁小丑吗？
大口的呼吸着，方婉茜迷惘又绝望：“为什么？昱瑾，为什么？”
“之前你娶她，是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那么现在呢？”
孩子已经没有了，为什么顾阮阮还要霸占着陆夫人的位置，霸占着这个男人？！
陆昱瑾的脸色微沉，一言不发。
当美梦破碎之后，方婉茜受到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无暇去揣度他的心情，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我不明白……昱瑾，你爱上她了吗？”
三年多的相处，竟然比不上这几个月的时间吗？
顾阮阮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陆昱瑾眼神犀利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不耐：“你管得太多了。”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顾阮阮？
陆昱瑾下意识地否认，他之所以愿意娶她，是为了孩子。
而现在，即是不愿意因为婚姻的事情再惹温青霞生气，也是因为顾阮阮是唯一他可以近身而不觉得恶心的女人。
综合条件比较之后，陆夫人由顾阮阮来做，最合适不过，不是吗？
不屑于解释，他只淡淡的道：“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联系我了。你住的房产我已经让人过户到你的名下，另外还有这三千万……”
将准备好的支票按在了桌面上，他浅浅地抬起眉眼：“算是我对你这些年来的补偿和感激。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提。”
“这，这是什么意思？”方婉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昱瑾，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你的钱！”
区区三千万和一套房子，怎么比得上得到陆昱瑾这个人？
能够成为他的妻子，整个陆氏不都任她予取予求？
方婉茜恨得咬牙，满满的不甘心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知道。”陆昱瑾依旧神色冷淡，眼神却添了几分柔和。
当初方婉茜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他也曾经提出要给予经济补偿，保她衣食无忧。
当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管怎么样，一份真情都是宝贵而又让人心头发软的。
男人罕见的对她露出星星点点的温和，说出的话却残忍依旧：“我很抱歉，不能给你想要的感情。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我的太太会不高兴。”
“昱瑾，你不要我了吗？你……你要跟我一刀两断了吗？”泪水涌出眼眶，她却没有去擦：“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顾阮阮会不高兴，那我呢？昱瑾……我也会难过啊……”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哽咽不已：“我真嫉妒顾阮阮，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现在……连你也要属于她了吗？”
“她是我的妻子，我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看着方婉茜哀痛不已的模样，陆昱瑾心有不忍，却还是硬下了心肠。
不能再犹豫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顾阮阮在一起，就不能再这样牵扯下去了。
“你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哭成了泪人，伤痛欲绝的模样，配着现在满脸的病容，活脱脱的一个林黛玉。
如果是以往，出于愧疚，陆昱瑾总要对她让步。
现在他目光有些异样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婉茜，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昱瑾，我不是威胁你。”
方婉茜一慌。
这么多年的仔细揣摩，她哪里看不出这会儿陆昱瑾动了真怒。
这个说法落实，只怕他对她最后的容忍也会消失不见。
“我，我真的是太难过了……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呢……”
陆昱瑾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从温青霞让他娶顾阮阮开始，她就多次表露出没有他就不想活下去的意向。
一次两次，他会相信，会犹豫。
可是次数多了，破绽也越来越多。
苏嵘生的话犹在耳边，再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昱瑾满心的复杂。
他眼神太凉太安静，看的方婉茜止不住地慌乱不安，继续要演不下去。
她咬咬牙，干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豁出去地失声痛哭：“可是，昱瑾……我除了，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我留不住你，得不到你，我能做的也只剩下糟践我自己……”
当你不再在乎的时候，作践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陆昱瑾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婉茜，好聚好散。你会有新的生活。”
“只是新的生活没有你，是吗？”她木然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如果我不愿意呢？”
第七十二章 要挟
陆昱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啊，真是无情的厉害。
方婉茜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陆昱瑾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没有祝福，也没有嘱托，就像是之前无数次离开一样平淡。
可是终究不一样了。
方婉茜捏紧了拳头，清秀温婉的脸扭曲狰狞。
别想就这么打发掉她，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
突然，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方婉茜一愣，慌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随意地擦干之前留下的眼泪，方婉茜不掩厌恶，冲着来人不屑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一边说，一边将桌面上的支票不着痕迹地悄悄收了起来。
“我趁着外面保安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进来的。”
来人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廉价的地摊货，全身上下充斥着贪婪小市民的气息。
很难想象看起来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白莲花的方婉茜，会跟这样的人有牵扯。
“没被别人看见吧？”似乎颇为熟稔，连遮掩也没有，方婉茜冷声道：“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仔细你跟你那两个小崽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小心着呢，放心吧。”中年女人也不生气，反而突然露出泛黄的门牙一笑：“我在楼梯口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从你这里出去了。是不是就是你想勾引的那个陆……陆什么东西？”
“就那个大老板？”她笑的有点暧昧：“长得是挺俊的，还这么有钱，难怪你非要贴上人家。”
“这不是你能管的。”方婉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眯眼警告道：“没让他看见吧？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之间认识，你以后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看见的。”中年女人自在地坐在病床边，也不打招呼，径直伸手去桌子上的果篮里，掏出一个苹果。
也不洗，在泛着尘土味的外套上擦了擦，干脆地咬了一口：“有钱就是好，住院还能吃这么好吃的苹果。”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方婉茜鄙夷地皱眉，不耐烦地开口赶人：“没事儿就快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知道你不待见我，我要不是有事儿，也不能主动过来找你。”中年妇女不在意地大口嚼着苹果，唾沫四溅。
“又来要钱？”方婉茜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吃完了一个苹果，不见外地又自己伸手去掏了一根橘子：“这眼见着冬天到了，得交取暖费啊。我家两个娃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衣服也都不能穿了……”
“人家其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