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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娘……唔唔……”
绯卓玛激动地靠入了绯绮丽的怀中，然而泪却是仍旧不停，慢慢地浸湿了绯绮丽的肩头……
“娘，娘……你是不是……会怪卓玛……怪卓玛的……没用……”
“你受得苦已经够了，娘怎会怪你，你与贺楼受得苦已经都够了……”
不要再有仇恨，不要再有泪水，不要再有数不尽的痛苦了……
绯绮丽爱怜款款地看着绯卓玛，这个孩子……为了能让她能有幸福的一生，而毅然决定离开所爱的男人，离开一切的权力斗争的纷扰，然而却终究……
造化弄人啊……
看绯卓玛哭得那样的伤心，绯绮丽忽然有种自己在消失于她身边的第一天开始，是不是就不该再在她的身边出现？
既然那些处心积虑围绕在罗龙吟身边的大臣根本就不知道那私生女的真正身份，为何她还要出现带她离开呢？
呵呵……
就是怕最终谎言还是被揭开，对不对？
因为那时罗龙吟游历草原时身就跟随着那位忠心耿耿的太师李承辅啊……他认得她啊……若是他知道了卓玛的娘就是绯绮丽，那……
那……
卓玛就会……
“为了贺楼，我们都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吧？”
离开？
离开？
离开？
这两个字逐步逐步地放大在绯卓玛的耳边，是啊……娘亲可以放下仇恨不伤害尔朱赫云，那就代表着他们必须统统都远离这里、永远的啊……
矛盾，除了这个词汇，绯卓玛再也找不到能形容现在心情的词汇了……
为了贺楼哥哥吗？
他为我的确做了太多太多了啊……
合上眼，痛心的一道泪就这样落下——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直以来，不是自己伤了别人，就是因为自己而伤了别人，难道自己就是个祸害吗？
要如何赎罪才好呢？
又将自己的痛苦摆在了最后面，绯卓玛的自责无止境的蔓延开来，仿佛身上载满了亏欠所有人的罪孽……
“萨孤贺楼和你一样都是可怜的孩子……在他受了伤不能动弹的日子里，我才知道了他乃是被商夏灭了族的贺高族的王子——贺高族大王膝下无子女，为了与中原和平共处而将曾经私下生下了孩子的唯一的妹妹嫁给了你父亲……贺楼便过继给了贺高族的大王做继子，然而他却一直憎恨这个‘父亲’的残忍，让他母亲嫁给了不爱的人，拆散了他们母子……比起最后贺高族灭在商夏的手里，贺楼更加憎恨，商夏灭罗氏王朝的时候，杀害了他的母亲……”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啊！
你到底设下了多少不幸降临在了我和贺楼哥哥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的对待贺楼哥哥？！
绯卓玛真的不要再听了，为什么故事会越来越悲伤？！
悲伤到灰暗，灰暗到让人已经无法再相信……
“他靠近我们奎咦族，求我做他的师傅，其实全是为了学好医术，暗中杀害尔朱赫云，他憎恨他，然而他凭着聪明才智离开奎咦族后，却又对你放心不下……他去到中原凭借从小练就的好身手有了暗杀尔朱赫云的机会，然而他却想起了你曾经说过讨厌卑鄙的手段，就算要分出胜负也要堂堂正正，所以他便又回来了草原就是想将你一同带走，他说他要为了你成为一名仁君，一统天下，要用最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方法战胜尔朱赫云，并要让所有的百姓都不再受苦受难……然而，他回来便为了救我而中了萧韵珊的暗算……”
“贺……楼……哥……”
绯卓玛听着，并非所愿的听着，呜咽到已经喉咙哑得发不出声……贺楼哥哥……你从未忘记过卓玛，你回来找过卓玛，并想带卓玛一起离开……
大婚的那夜，你为了我让受了重伤的身体再度受到重创……而我却哭着在心中责怪你的无情……
该怎么办啊……
无法呼吸了啊……
大口大口喘息着……
绯卓玛觉得呼吸难为，越来越难受了啊……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呢？
为什么呢？！
“也许娘又做了错事，但是眼见贺楼被侍卫打成重伤，因为你成了尔朱赫云的妻子，他便痛苦的什么也不吃，人日渐消瘦……”
“……”
“娘看着他那样实在于心不忍，他是个善良的孩子，苦命的孩子，他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娘便给他服用下了‘忘情草’……那是种磨成粉熬成药，日日服用便可以渐渐抹去记忆的药汤……”
“……”
“也许为娘残忍，但是我当真不忍心他再那样下去，看他为你而痛苦的样子，我的心也在痛，如此痴情的孩子只要抹去那苦痛的回忆才能得到解救……”
“……”
“所以，可不可以为了贺楼，为了贺楼……忘记那尔朱赫云，为了贺楼，就我们三人好好的活下去？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
除了呜咽的哭声，绯卓玛已经喉咙痛得不能说话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贺楼哥哥……
萨孤贺楼……
那张总是装作冷漠不宜靠近的脸蛋……
那个在山崩地裂时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少年……
是她先害羞的说要让他做她的贺楼哥哥……
那时心儿懵懂的情愫是最真的啊……
那时她失身于尔朱赫云的一夜，她想到的唯有贺楼哥哥啊……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贺楼哥哥……
对不起啊……
为何老天要如此戏弄我们，让我们一次次在误会中错过？！
我不要再让你为我受伤了啊……
不要，绝对不要了啊……
第六节
“贺楼虽然被渐渐抹去了记忆，但是我相信他还是对你有感觉的，他自从渐渐恢复了武艺后，就整日只会习武不断，似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除了将我视作恩师与救命恩人外，对任何人的任何话都不会在意，然而方才……他竟然主动地环住了哭泣中的你……”
“……”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他还是无法‘忘记’你……”
“娘……不要说了……我随你们离开……我要……一直一直留在贺楼哥哥的身边，不再离开他……不要再离开……”
“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是最好的了，绯绮丽抚着绯卓玛的发，表情似乎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说完，只是现在已经满足了，还是暂时就这样了吧……
只要卓玛已经离开了尔朱赫云就好，只要她说会和贺楼重新开始就好……
屋外闪过的身影也同卓玛一同落下了泪……
原来……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即便失去记忆也如此痛苦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因为自己非但没有报了大仇，还未能保护最爱的女人，让她成了仇人的……
卓玛……
卓玛……
那个从师傅口中听到说是她女儿的名字时，心儿就那样不安分的跳动着，当他遵从师傅的命令将她带来这里时，当他们四目相视的那一刻……
也许被硬是抹去的记忆就已渐渐被牵引了回来，终于……
终于在她靠入他的怀中哭泣时……
——
“我要……一直一直留在贺楼哥哥的身边，不再离开他……不要再离开……”
“卓玛……我也会的，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愿为你放下所有仇恨……一起离开……不再仇恨……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萨孤贺楼难抑眼眶中的泪涌出，他轻轻地念着，轻轻地祈求着，上天……请不要再无情的掠夺，请不要再让我们受更大的苦难……
“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呢？！还没有找到吗？”
“玛雅姑娘，你稍安勿躁！”
“住持大人，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怎会突然不见了？你不是说她在内堂祈福的吗？怎么会好端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消逝了踪影？！”
玛雅简直急坏了，她从不曾想到会这样，分明她只离开了绯姐姐片刻而已，怎么会就不见了呢？！
不可能是逃走的啊，她已经……绯姐姐已经爱上了皇上了，不是吗？
是为了他才来悟佛寺祈福的啊……
这下该怎么办？
皇上回来了，要怎么交待才好？
若是这消息传开了，要怎么办才好啊？
玛雅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为现在天已黑了下来，而住持大人派出去的师傅都未找到绯姐姐的身影……
难道人会……凭空蒸发的吗？
绝无可能的啊……
“老僧有罪，老僧有罪啊……”
就在玛雅忧心忡忡得都没了主意时，住持大人一下便跪在了她的跟前，早就听闻皇上对皇后娘娘宠爱有加，现在皇后娘娘竟然在悟佛寺毫无动静就消失不见，他身为一寺之主实在难辞其咎……
“住持大人，请起身，别这样……哎……”
“老僧有罪，都是老僧没有看护好皇后娘娘……要降罪就降罪老僧一人吧……”
内堂里已经几乎站满了所有出去寻找绯卓玛的僧侣，他们见一把年纪为所有人求情的住持大人，也纷纷跪在了玛雅的面前，请求她的宽恕……
可她身为何人，有何资格降罪他们，又有何资格赦免他们？
“既然皇后娘娘消失不见，亦找不到身影，我们都脱不了关系，所以……”
“住持大人，玛雅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怎有资格定夺你们的生死，然而皇上现在与商夏的对战中，绝不可以受到任何事的惊扰，所以请求你……一切待皇上战胜回朝再做定夺吧……”
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就算他们都得为绯姐姐的消失而付上生命的代价，也不能因此害了皇上，因为玛雅相信绯姐姐的消失绝对是有缘由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绝不会如此不负责任的离开，她更加不会希望因为她的关系而让皇上分了心，若是战败了她一定会碎了心的啊……
“一切听玛雅姑娘的安排……”
“在皇上大胜商夏归来之前，我们不可放弃寻找皇后娘娘的信念，一定要将皇后娘娘找回来……只要皇后娘娘平安回来，我们便将一切抹去……”
“是……”
一种冒险却又不得不为止的两全之计，虽然玛雅直觉想要找到绯姐姐似乎是如此之难的事……
天明天亮……耀眼的光芒普照大地，是否也能撒入冷冷的心间，让心儿也能暖和起来呢？
“你这样会着凉的……”
怎么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坐在了院子里？
乡间的天气原先就比城里的冷，她怎么可以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子？！
见绯卓玛就穿着昨日跟自己回来时所穿的单薄衣服，萨孤贺楼立马拿来了外衣披在了绯卓玛的身上……
好温暖……
比起衣服更加温暖的……关心……
“贺楼哥哥……”
背着身，微微地一抬眸，绯卓玛拉住正因为披衣动作而搭放在她肩头的手儿……
那眼神是如此的纯真又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