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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娘，卓玛过的很好，当真很好……我已成了一国之后，赫云对我很好呢……”
绯卓玛说着靠入了绯绮丽的怀中，然而就在触及她的肩头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娘亲的身子轻轻的一颤……
为何？
为何会一颤呢？
绯卓玛一直沉浸在料想不到的意外惊喜之中，却遗漏去想为何这样多的惊喜会在这一刻一起出现……
她没有继续说着什么，只是靠在绯绮丽的肩上朝周遭看去……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小屋，而屋子的中间……
那男子——
那坐在桌边的男子……
“尔朱赫云，当真对你很好？”
“……”
“嗯”字卡在了喉咙口，绯卓玛没有回答绯绮丽的话，只是傻傻地看向那不曾看向她的男子……
贺楼哥哥……
为何，你会在这里？
是你带我来到了这里？
怎会那样的陌生？
就好像初次相遇时对旁人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因为光阴无情的流逝，所以便也无情的夺去了你对我的……
嗬？！
不，我已是赫云的妻子，我不该再想这些了……
就犹如被重锤当头一棒……
绯卓玛觉得头似裂开的疼，不愿再想，却也怎么都收不回看向萨孤贺楼的目光……
“不管尔朱赫云对你，究竟是否当真很好，你都不可以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哎……？娘，娘……你在说什么？！为何，我不可以再回去，为何？！”
神伤的从绯绮丽的怀中脱开，绯卓玛不明白娘亲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她不可以再回到赫云的身边，这是为何？！
“因为……因为……他是你的仇人……你的杀父仇人……”
第四节
你的杀父仇人？！
你的杀父仇人？！
你的杀父仇人？！
绯卓玛不自觉地跳下床，惊恐的瞪圆眼睛看着那张润湿的双眼，娘亲在含着泪吗？娘亲……你说的那些都不是假的……吗？
杀父仇人？
我的杀父仇人？
绯卓玛不懂，她是个娘亲从草原上捡来的孤儿，她怎会有父亲，她的父亲又怎会被赫云所害？
绯绮丽知道绯卓玛惊讶的神色是代表着什么，她一步步的向她退后，预示着她不愿再听她说多一个字，然而她却不能不说，即便作为母亲她的心也一如她一般的绞痛……
“萧韵珊根本就不是前朝公主……你才是……”
“……”
“前朝皇帝罗龙吟……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
“我亦不是将你抚养长大的……我是你的……亲娘啊……”
“……”
“娘……”
“娘……”
“娘……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请不要再说卓玛听不懂的话了，不要……不要……求你不要了……”
心似是被刀子一下下的割着，就快要没有心跳了……
好痛，好痛，无法形容的痛……
萧韵珊不是前朝公主，而她才是真正的前朝公主……
前朝皇帝是她的亲生父亲……
娘亲竟也是她的亲娘……
怎会会这样？
她明明是个孤儿，是个孤儿啊，不会的、不会的！！
一步步向后退着，不停地退着，不能停下……绝不能停……下……
“砰！”
绯卓玛娇小的身子终于撞上了身后的桌子，一个重心不稳，撞入了萨孤贺楼扶住了她的胸膛中……
“贺楼哥哥……”
求你，求你，告诉我，娘亲说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啊！
她总是叫着自己贺楼哥哥，她似个孩子一般投入了他的怀中就停不下哭闹——
他们曾经相识吗？
为何心儿会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跳动，只要回想她亲昵的叫着自己，就好像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重要的记忆……
非常、非常重要的记忆……
看着平日里总是冷冰冰，为人冷漠于千里之外的萨孤贺楼终于在卓玛的哭声下，主动伸出手也抱住了她，神情忧伤的绯麒麟竟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绯卓玛终于停止了哭泣的时候，绯绮丽将她爱怜地搂入怀中，生怕再伤害到她的说着，不停的说着……
“卓玛，娘，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如果可以……娘一生都不会告诉你，可天意弄人……为何会碰上她呢？会碰上萧韵珊，那个被你父亲灌上你的名义而被驱逐上草原的姑娘……你父亲早就知道身边很多人都虎视眈眈他的帝位，所以为保身为私生女的你安全，他故意向能威胁他帝位的大臣子们透露，他在民间与一青楼女子生下了一女，为保她们母女不被贺高族皇后的侵扰，便派送了百男百女将她们送去了草原……”
“……”
“萧韵珊，就是那日被送去草原身处襁褓之中的孩子……其实她可以远离一切，在众人的保护中长大，但是偏偏……她始终抛不下自己原本是个公主的身边，所以她为了复仇，而混入了我们奎咦族，为何偏偏她会遇到你了呢，而你又不忍看见受了伤的她拒绝她……”
“……”
“也许，我与你父亲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他私自出宫游历草原，受了伤遇见了我……我并不知他的身份，当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
“爱，真的是个可以让人幸福也可以让人痛苦的东西……我与你父亲的相爱，注定我们定要分开的结局，我不愿入宫成为他妃子中的一个，亦我不愿殃及我腹中的孩子成为帝王家的牺牲品，为求你的平安，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是孤儿……娘……只求你平安就好，只求你远离那些纷争就好，可……”
“……”
就好像听着完全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的故事，绯卓玛越听越觉得那是个多么讽刺的故事，她讨厌谎言讨厌欺骗，而自己原来……才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骗子……
原来歹毒的萧韵珊成了她无辜的替代品，成了不该就这样亡命的可怜女子……
而尔朱赫云……
尔朱赫云……
是他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甚至夺下了他的所有国土、臣子、甚至是他的女儿……
泪不停，血在翻滚……
她的心将来应该为谁而跳呢？！
娘亲告诉她这些是想要她去向他复仇吗？
绯卓玛迷失了面对明天的方向，她该如何前行？
才能走出这场完结不了的骗局……
“卓玛，对不起……娘没能好好的保护你，当我察觉到萧韵珊的身份时，她已经杀害了所有的族人，在她想要杀害我的时候，若非贺楼的意外归来，可能我就会当场毙命……然而以一敌多怎会将我安全的带离那可怕之地，当我醒来的时候，贺楼已经满身是血，他被残忍的挑断了手筋脚筋，而我也身中一剑，萧韵珊一定是以为我们都死了，才将他们抛尸野外，但是老天有眼，没有让我死去，更加没有让贺楼死去……”
这个残忍的故事，竟然还没有说完吗？
她不知道的事还有多少呢？
那夜她失去了族人、失去了娘亲，失去了所有、所有……
甚至贺楼哥哥竟然曾经回来过……
“贺楼哥哥，贺楼哥哥的伤……”
“那时所幸我的身上带着止血的药粉，才止住了他与我身上的血口，但是他却已然成了不能走动半步的废人，他的一身好武艺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而去……我带着他隐藏起来，为了能替他接上断了的筋骨，我几乎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在这之间，我打听了你的消息，知道萧韵珊将你带走去了中原，但是我却不能抛开还不能行走的贺楼……直到他一点点恢复，直到当我们都同时听到了，有个叫做‘萧绯儿’的药童要成为中原的一国之后……”
“……”
“贺楼像是疯了一般，他知道那个人姑娘就是你，还未痊愈的他就一瘸一拐地在你大婚的那夜去闯皇宫，结果被侍卫打得半死，若非我哭声哀求他只是得了病的傻子，侍卫绝不会就此放过他……”
“……”
他真的来过？
就在她的大婚之夜，她心心念念的贺楼哥哥来过？！
绯卓玛不想在听这个残忍到可以杀死她的故事，但是……
但是……
“卓玛，你会不会怪娘的无情，竟然见你入了恶魔之口，也不救你？真的对不起……娘承认，娘知道这一切都是萧韵珊的计谋，她是想要杀死尔朱赫云才会利用你的，所以……我承认，我的确也好狠尔朱赫云，所以希望萧韵珊可以将他……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一时被仇恨迷失了神智，错过了可以救你的时机，但是那时……无论是我还是负伤未愈的贺楼，都不能救出你，揭开真相反而会连累你当即被他夺去性命，所以……”
“所以你就让卓玛，一直这样身处在谎言与利用中度日？”
既然已经错了开始，为何还要去纠正它呢？！
既然都已经错了，全错了啊……
贺楼哥哥……
贺楼哥哥……
为何因为我，还害了你啊……
为什么啊……
莫非这就是当你再见我的时候，是这样冷漠的缘由吗？
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因为都是我将你害成了这样……这样……啊……
第五节
第九节
“娘，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不止一次想要将你救回，但是萧韵珊不死，我根本不能将你平安的带走，所以……”
“所以现在她死了，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你现在便可将我带回来，远离尔朱赫云，这样我就可以安平的度过余生了，对不对？”
绯卓玛心好闷，因为有个结，解不开的结，怕是一生都无法解开的结，而且会因为这个结让她痛不欲生的度过余生……
许是绯绮丽一直不语，不语到整个屋子都好静，静到让人不觉的害怕——
嗬？！
莫非……
“娘，莫非……莫非你没有来找我，是因为一直在等这个时机，等尔朱赫云以为所有的敌人都消失的时机，我便可为父……”
绯卓玛瞪圆眼睛，表情因心中突然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而被惊恐占满，她不要……
即便尔朱赫云变成了她的杀父仇人，她也不能……
不可以……
不要……
“娘，不要……”
“不要……”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想要逃开却无法避免的痛苦……
抚着绯卓玛的发，擦拭去爱女的泪……绯绮丽知道她的痛苦，她知道是在怕什么，又无法面对什么……所以……
“不会的，娘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不会的了……”
绯绮丽轻吟着，她在告诉绯卓玛，她不用去伤害尔朱赫云，因为离开他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也是他们必须要遵从的命运……
“真的……？娘……唔唔……”
绯卓玛激动地靠入了绯绮丽的怀中，然而泪却是仍旧不停，慢慢地浸湿了绯绮丽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