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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册:六位妙龄女孩的情爱与成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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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哟,别揪,别揪——我不要长翅膀。你这人总没正经。”    
      “也是,我今晚讲的可能不特俗,可这被窝里哪是讲台呢?还是俗了,对不起——我真的该走了。把腿拿开——嘿,别,别——咱们两情长久,岂在朝朝暮暮。”    
      小来猛地把身子转向墙里:“要滚就快滚。”她的身子抽搐起来,被子也没挡住她那种颤动。    
      我硬转过她的脸。她嘴唇左右很咸。我帮她把被子掖好,又往录音机里放了一盘舒曼的弦乐四重奏,要不就是三重奏。    
      “再见,我喜欢你。真的。”    
    


小来姑娘小来姑娘(10)

     23    
      “小来,你看,这儿就是法海寺。”我指着山林中的一座古刹,“你等我会儿,我去买点儿萝卜、啤酒,呆会儿得爬山呢。我要看看你的腿在山上有劲没劲——跟我这儿倒是挺有劲儿的。”    
         
      小来踢我一脚:“一天不吃萝卜,不说难听的话你就活不了是不是?不许买萝卜,省得撑出你那些乌七八糟的声音。”    
      这里已是平原的边缘了,往北往西都是山。正是深秋,路两边的杨树叶又黄又皱,落在地上,溅出枯燥的声音。可山上还有丛丛墨绿,环绕着那座古刹。    
      “这叫什么山?”小来喘着气问。    
      “翠微山。你没看都这季节了,山上还有绿色。你有什么心愿吗,呆会儿进去许许,让菩萨批准一下。”    
      “我最不爱进庙了——里边总有一些做作的虔诚。”    
      “难说。很多半路出家的尼姑,出家前都不爱进庙。你能担保这辈子不会出家?”    
      “你呢?”她斜眼看着我,笑了,“你出我就出。”    
      “哟,你那么爱我哪?是不是我一出家你才能看破红尘。我是因为看破红尘才不出的。俗世俗生,现实主义吧。”说着,我去抱她。    
      “讨厌。庙门口了,别。”她挡着。    
      “没事儿,这里没和尚,都是文物局的俗人。”    
      “斯健,要是一个姑娘都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现在紫禁城里也不需要太监了。没准我也该画画了,专画蒙克那种风格。据说老蒙在女人那儿就特不幸。断了女人的男人都特有创造力。对了,这庙听说就是一明朝的太监修的。”我说。    
      “咱们不进去了吧?直接上山。你这种人进庙也是亵渎。”小来一边把风衣脱去。    
      我们走在盘山的小路上,两边都是长势怪异的松柏,有的歪斜,有的扭曲。小来打量着,有时还上去摸摸。    
      “是不是跟摸到自己灵魂似的?”我拍着她的肩,“是不是特不俗,也特累?”    
      “斯健,有时我也挺放松的。你正是在我放松的那几天来的成都。可是你走后,我反而觉得更累。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死皮’呢?按说‘死皮’是不会喜欢‘死皮’的。”    
      “咱不说这些,咱们今天主要是放松。你看这林子多好啊,”我挽过她的腰,“这么启发人想像力的怪松,你看那棵像不像两个人扭在一起,咱们学学‘他们’。”    
      小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你长的是什么眼睛啊?什么好东西让你一看见也就完蛋了。”    
      我从她的指缝看见隐约的阳光和橙红的肉色,“你的手特美,”我把她的手拉到我的嘴上,又顶着那只手去够她的嘴,她把手撤去了。    
      爬上一个山坡,见到一条废弃的公路,除了车辙都长满野草。我俩各走着一条车辙,“咱们这样手拉手并排走,多像儿童下学呀?”她满脸阳光地说。    
      裤腿蹭着车辙边的野草,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我吹着一种“平嘴型”的口哨,模仿舒曼的一个旋律——总错,改“罗梦湖”了。小来也不说话,看着路消失的那个山口,时而侧头看我。她的脸微红,很放松。我靠过去,走在两辙之间的野草上,把手挽着她:“小来,是不是?咱俩好像要奔一个好地方去似的——你看前面那山梁,那就是国界,翻过去咱们就该在那边种地生孩子了。”    
      “你别做诗了。还种地呢?是不是又种萝卜?”    
      “你这下算理解我了。‘种一地萝卜,养一炕孩子’,桃花源不也就这样吗?”    
      小来大笑,一边往后拢拢头发:“这么走山路特放松,好久没这样了。”    
      她使劲看我。我故意把领口拉下,露出胸脯:“用不用我脱了?是不是?小来,我特别奇怪吧?”说着我把她拉上一条林中小路,“咱们该从这儿下山了,走一个小时就是八大处公园。”这的林中依然幽静,我们找了块大石头,靠着休息,喝啤酒。透过树端的阳光在那块石上悄悄挪着。“小来,你往那边挪挪,我这晒不着了。”    
      她躺着没动,看着天,“你不会到我左边来?我这么躺着感觉特好。”    
      “好吧,咱别破坏了您的意境。”我就势来个侧滚翻,一下滚在她身上,顺便扫了她的嘴唇,又一个侧滚,落在她的左侧。    
      “你怎么这么坏呀?”她抬一下头让我把臂重伸进去,“什么好姑娘跟你在一起也得学坏了。”    
      “学坏了特幸福吧?我就愿意有福同享。”    
      呆了一会儿,她也落在阴影里了。她坏笑一下也那么侧滚翻。还没等她从我身上翻下去,我抱紧了她,“你可以居高临下地亲我了。”    
      她身上都有点儿颤了。    
      “干什么你要?不行,这儿不行。”她拨开俩人身体之间的手。    
      “多好的环境呀:奇松异石,还有正宗的阳光——非得在小破屋才行呀?这林子里,阴阳之气特补人——你真不懂‘道’。”    
      “哪有这样的,我——”,她的声音已经有些软绵了,“我怕有人——”    
      “你不说今天要放松吗。咱们今天学学老祖宗的样子。”    
      “什么?”她问。    
      “就是猴子。”    
      她眼中露出了那种我熟悉的蒙蒙之光。    
      24    
      “跟斯健玩这么些天了,还不吃萝卜哪?”吉把递小来的萝卜转给我。    
      “姑娘吃萝卜确实不雅,就是想吃也得克制点儿。”我瞟瞟小来,“反正我也不特喜欢叼着萝卜的娘们儿——不如像小来那么叼着烟显得深刻又潇洒。”    
      小央过来给大家倒茶,挺严肃,不跟小来说话。小来眼睛看着在开水中翻滚的茶叶,吸一口烟,烟雾和茶水泛起的水汽融在一起。    
      “小央,呆会儿你买菜去再买点水果。”吉又转过脸,“小来,斯健给你写过诗吗?”    
      “没有。就是写了我也不看。他还能写出好话。”    
      吉往小来的杯中续了几毫升水——她还没喝呢。吉停顿好几秒:“小来,斯健和我都喜欢嘲讽人,更爱自嘲。无非就是把过了时的认真、不成熟的虚伪,都亮出来,摆弄摆弄。沉重和虚伪一样,都是最坑人的。”吉看着我,往上挑着眼睛。    
      “没错。把自己划在俗人的圈子里便规定了最坏也不过如此的范围。俗就成了根据地,至少可以赖在这儿,如果还有余力再把它用来关心形而上的东西,就会不累。”    
      “那你为什么还不停地写东西呢?”她问。    
      “咱就干这个熟练一些,当然想以此谋生了。写的东西也是以俗为主,就算谁看出雅,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吉接道:“很多作家的社会作用跟创作动机都是有距离的。比如小来喜欢的蒙克,使人们认识到人类精神的深层恐慌,艺术地总结了性和死亡对人的异化,可蒙克当初是怀有这种动机吗?我只知他是一个十分不幸的人,他若不把这种不幸表达出来,他就会觉得更不幸了。”吉点着头,好像对刚编的这段话挺满意。    
      “所以,”我总结道,“自己最适合干什么就干什么;干那种不干就不快乐的事;不要顾及舆论和什么雅俗。如果你是个雅人,再怎么俗你骨子里也变不了;反之也一样。我们所能选择的是:抛弃捡来或学来的深刻;只有轻松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我又用眼神把接力棒传给吉。    
      “小来,”吉赶紧把萝卜咽下去,“我知道你尽跟成都的一些哲学家、诗人深聊;还真不如练练田径、谈谈恋爱、读读有情趣的书呢。我看你这两天比在成都笑的多。”    
      小来忽然站起来:“好哇,我说你俩今天怎么这么认真,是故意合起来教育我呀——我不听,我帮小央做饭去。”她一转身,见小央依着门框,正朝她微笑呢。    
      “很好,她以下厨房作为走出深刻的开始了。吉,你听,她俩在厨房说啥呢。”    
      厨房欢快的锅勺之声。    
      “咱俩今天真有点儿无聊。你把我也拉进来了,还让我主侃——”吉说。    
      “小来也喜欢你,这不正让你显示风格吗?”    
      “饶了吧,噢,风格归我显示,风流归你发挥,是那么公平么?再说,给人家指点人生,那么有把握?误人子弟咋办?”    
      “吉,别那么认真。咱们不误她成都那帮也得误她,都差不多。人生茫茫,已然误入,再误何妨。来来,再给哥们儿切块萝卜;今儿这‘白毛猴’真不错,可惜光顾了说话了,这第三过儿才喝出味。”    
    


小来姑娘小来姑娘(11)

     25    
      连敲三个两下——还从没敲过自己小屋的门,这声很新鲜。小来拨开门闩,我后脚还没进去她早哧溜钻回被窝了。果然又一地烟头。桌上倒扣着几封封好的信和一个缎面笔记本。    
      “出去,出去,你的手太凉。”    
         
      “你给我焐焐不行?我大老远赶来。”    
      “活该。又不是没人给你焐!”    
      “小来,”我看了看日历,“要不我后天陪你一夜?”    
      “你陪她去吧。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倒挺美的,白天一个,夜里一个。告诉你,我受够了。”    
      “你说让我怎么办?咱们这儿又不是阿拉伯又不是民国。我也想把你俩都娶了,可国法难容啊。要不我豁出去了,到时你俩轮着一三五二四六地去探视我。”我站起来,走到箱子跟前,“我告你我的存折在哪儿。”我忍着笑。    
      小来一笑,我就折回床头了。从被头下面那儿,冒出一股香暖之气,我把脸放在她的胸上,她的左乳发出“怦怦”的柔声,我不说话。她胡撸着我的头发,“你有好几根白头发了。”    
      “疼,别拔。那是想你想的,肯定是三十多根儿吧?正好是咱们分别的天数。其中最白的那十根,是接到你电报十天内长的。你为啥要提前11天发报呀?”    
      “我也不知道。恨你。想起去年在西藏饭店你那么蔑视我——”    
      “嘿,小迈现在怎么样?”我钻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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