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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岸之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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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轻贱自己,我还以为是别人追你,你怎么能去主动勾引别人。

  他趴在方向盘上,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所喜欢的女子,不过是人尽可夫却是别人未必稀罕的女子。

  我点上一支香烟,对着窗外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很寂寥的春天,用语言糟践自己的感觉,很好,如同变态者喜欢被别人施虐。

  就这样,过了,很久,阮石抬起头,他脸上是痛定思痛的醒悟:万禧,我们分手吧。

  一直他是个自恋加自傲交杂的男子,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不容许不够完美。

  我说:谢谢。

  掏出村子里房子的钥匙,放在仪表盘上然后我伸出手,飞快地,阮石从钥匙包上解下我家的钥匙,塞在我手里时,他突兀说:万禧,我会不会去找你?

  我笑了一下:如果会,我会瞧不起你。

  我下车,阮石一把拽住我:我带你到市区。

  我说:快刀斩乱麻的感觉很好,不必了。

  我慢慢地走,阮石的车子缓缓开在身边,然后突兀的,箭一样绝尘而去,我的心,轻松地飘落在地上,空气顿然清朗。

  一场纠葛结束了,一丝轻盈的疼像抽空了身体。

  这个叫阮石的名字,跟着我27岁的时光一起终将成为了过去,一个又一个的人物一段又一段的往事,它们像岁月遗留下来的石子,沉甸甸地塞满心里,我不知道,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我重新想起他们,心会不会有疼在纠缠?

  没有乘车,想很多事情,漫长的市郊公路在不知不觉中走完,到家时,已是黄昏临近。

  从擦脚垫子下,我掏出钥匙,用它打开门,我是一个恋旧的人习惯使用沾染着自己体温和气息的东西,我的包里有一面小巧的镜子,它跟了我整整8年,尽管它的边缘已经被摩擦得破败不堪,尽管镜子的面上划满了让我看不清自己面容的痕迹,我还是不舍得丢弃。

  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个写子的女人说恋旧的人习惯保留伤口,越来越多的经历和故事会使恋旧的人越来越忧郁,因为往事和伤口越积越多。

  或许我就是的,没有可以一生轻松的性格。

  4

  茶几上摆着西西给我的留言,她说:女人要懂得好好爱惜自己,这样的女子才被男子怜惜。

  我笑了一下,躺在床上,真好,再也不会有人在深夜敞开我的门钻进我的床上,一切都再也不会了,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我看见了天空的痕迹,我哭了,眼泪无声无息顺着鬓角滑进头发里。

  第十二章用逃跑的姿势爱你

  1

  整整一周我关掉了手机,不管是不是我值班,我坐在杂志社里,人多,同事之间可以不谈隐私,很快就可以忽略类似于失落的东西。

  回家后拔下电话线,一个人的寂静里,写一些与心情有关的文字,是心灵日记,或买回来一堆美容用品,我在深夜的阳台上给自己做美容,我想很久,发现从来没有好好地爱过自己,西西说的是对的,一个女子,如果忘记了爱自己,不懂得享受被爱,谁还会好好的来爱你?

  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爱自己。

  夜里,常常有人敲门,一个是粟米一个是罗念庄,我开着灯,开着音响,躺在床上不说话,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还在好好地活着,要过一段清净的不被打扰的日子。

  一夜绵延不断的梦常常会在早晨把我饿醒,那天早晨,我抱着空荡荡的肚子,无比地怀念劈柴院卤水豆腐脑,洗刷完毕,我拉开门,去劈柴院吃豆腐脑,一打开门,罗念庄张进来,他坐在擦脚垫子上睡着了,昨夜一夜安宁,他并没有敲门,他从睡梦中懵懂醒来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揉揉眼睛,看我,依旧干净的眼神,我说:哦,你……

  他羞涩地笑了一下,孩子一样的神情,一下子,打碎了内心所有的从容。

  罗念庄站起:你要出门?

  我说:有点饿了。

  我们在前面走,罗念庄跟着,我想自己应该有点恨他,可是,除了心在剧烈地痛,恨无从生根。

  他没有理由等一个不给自己丝毫希望的女人,何况彼时的我,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连爱情的名义都不是,我有什么理由去苛求他呢?

  劈柴院很快就到了,这个时间来吃早餐的人都是从容的,在北方,需要匆忙赶时间的人在早晨七点大多就出门去了,他们的手里拎着面包牛奶,因为生活,他们没有从容的时间来享受一顿象样的早餐。

  我坐在经常坐的位置,罗念庄在对面坐下,招手要了两碗豆腐脑,白絮样的豆腐脑上漂着葱翠的香菜,白和绿,两种很是纯粹的颜色,腾然间就把食欲勾出来。

  罗念庄说:离开小城后,一直很想你,一直在盼着学会写字,等我会写字了,想给你写信,可妈妈说她记不住地址了。

  我喝豆腐脑。过了一会,我告诉罗念庄,那段灰蒙蒙的日子,不值得他记一辈子。

  罗念庄黯然地垂下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喝完豆腐脑,我们离开劈柴院,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回家还是去哪里,罗念庄溜溜达达跟在身后像极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高高的身影在上午的阳光下,长长的摇晃,他不看我,也不说话,后来,我发现他总是把自己的影子塞在我的脚下,让我踩着,我不动声色地移开,他绕着绕着又塞回来。

  我站下说:罗念庄,你该到公司去了。

  然后,用眼睛看住他,用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再走的姿态。

  罗念庄说好吧。眼神忧郁,让我想起舞台上的跳芭蕾的王子。

  他说你先走。我走在前面,在街道的拐角,我用眼神扫了一下他的方向,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当我的身影隐没在拐角另一端的瞬间,失落如雪,轻飘飘飞扬下坠。

  那段日子,夜里偶尔会有电话铃声响起,我拿起话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呼吸,是阮石,他不说话,我亦不语,我知道一旦自己的声音冲出来,有一些离开的东西会重新回来,所以我不所,抓起话筒倾听瞬间,扣掉,电话再一次执着地响起来,我不再听,只重复一个简单的动作,把话筒拿离话机大约两个厘米的距离,再落下去。

  2

  每天上午十点左右时,我乘上公交车,摇摇晃晃慢悠悠到杂志社打发日子,这个时间出门,上班高峰以近过去,车厢里空荡荡的,像我的心,可以坐在位子上,望着春末的阳光想很多心事,一些美好的记忆穿过尘埃挤过来,总能让嘴角微微上翘,眼里已是酸酸的晶莹,蓦然间抬头,发现车已过站,是常事,站起来下车,溜达到杂志社。

  杂志社窗外有两棵高大的玉兰,一红一白,在五月的风里,伸开巨大的花瓣,如随风伸展的手帕,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潋滟的手帕就呈现出衰败的姿势,绵软的花瓣上透着点点颓败的铁锈色,脏乎乎的颜色令人沮丧。惟有台阶两侧的一丛丛风竹,在阳光下呼啦啦舞蹈,苍黄的叶子展现出生机盎然的新绿。

  春天的暖,使很多人勤快起来,喜欢到处流窜,杂志社时不时来几个文学爱好者,坐在某张主热不在的办公桌边,一脸敬仰,小心翼翼张望编辑的脸色,表情就像朝圣者终于见着了上帝,这种心态让人感觉好笑,他们不甚明白,做编辑的同样是人,凡俗的人,要吃饭穿衣睡觉,思想不见得比其他人高尚,甚至龌龊起来比街上贩夫走卒更要卑劣阴险。

  这些喜欢泡编辑部的文学爱好者,大多成不了是不了气候的主,他们面孔比文字更让编辑们熟悉,文章写得象样的作者,大多不泡编辑部,他们宁肯把时间用来看点书,骨子里有一丝倔强的清高,我的一位同事把一脸敬仰着泡编辑部的人很是地道地总结了一句话:一批文学没搞好就让文学搞倒了的主。

  这段时间,我基本就和这拨被文学搞倒的主在办公室里混日子,也好,他们有的是时间,陪我东扯葫芦西车扯瓢地闲扯。

  这天,编辑部来了一个女孩子,细高条的身材,一脸文静,是编辑部的常客,每次来她都固定地找一个人,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小小的年纪拥有她这般细密心思的女孩子也算聪明的一种,懂得怎使用文字使用编辑,她写诗歌,据说每次写诗歌的时候桌上摆着一排打开的外国诗选,东拽一句西扯一句就凑成了一首诗歌,参加高考三年年年落榜,通过泡编辑部泡上我们这里一位中年男编辑,帮着修改诗歌,发表诗歌,最后并帮她疏通了各种关系进了本市的一所专科学校,从此也算跳出了农门,对这位编辑的恩德她无以回报,只有身体,这位男编辑当然宠爱如宝,活了半辈子,被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女子喜欢着,很快就把糟糠给抛在了脑后,在外面租了房子跟这位尚在学校混日子的女孩子做了露水夫妻,可惜的是,很快事情败露,他的妻妹偶然间发现了姐夫的秘密,这位编辑的太太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搬来了婆婆和小姑帮自己捉奸,女孩子和编辑被自己母亲和妹妹拦截在床上,他拦着母亲和妹妹,让女孩子穿上衣服赶快逃,据说女孩子一边套衣服一边攥着一把巨大的螺丝刀,谁要上来就跟谁拼命,当然,没人愿意和她拼命,捉奸不过是为了向儿媳妇表明做婆婆的深明大义,她飞一样逃窜在城市的小巷里,最后,编辑的妹妹和母亲撬开了女孩子的箱子,结果是男编辑查点吐血身亡,这个外表文静的女孩子,一边用他的钱武装了外表一边在床上悦人无数,并且她有个乖戾的嗜好,在日记本上详细地记录了和每一个男子上床的详细过程,男编辑不过是她利用的一个砝码,伤心失望之下,男编辑躲着不再见她。

  现在,失去衣食供应的女孩子,只要有时间就来泡编辑部,毫不掩饰自己和男编辑的私情,一高兴就在桌上留一封敞着口的信,有好事者打开来看,乐成呵呵一片,女孩子谴责这个男编辑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一枚戒指,大骂他是太监等等……

  我们都知道的是,男编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常常跟大家借钱约会,甚至把腕上的表都卖掉了,和女孩子睡一夜之欢后,第二天来编辑部,两腿都在打晃,大家开他的玩笑,他并不避讳,说:昨天晚上和某某睡了一夜,他**,给累的!

  女孩子大有抓不到他誓不罢休的架势,我们只好任由她气势汹汹呆在编辑部里。她守株待兔般在编辑部呆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男编辑愣是没露面,她终于泄气,打算以后再也不踏上这伤心之地,说真话,我有点舍不得她,她在等男编辑时,闲得没事就跟我聊天,很是柔软的样子,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会是别人说的样子: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和她聊天一个小时,就可以轻易带到床上去,且在床上她有着种种与外表不相似的疯张。

  她走时,丢给我一句话:千万别把男人当东西,个个都是贱骨头呢。

  我笑:那女人呢,是什么?

  她阴阴地干笑:更贱,被骗得晕头转向还幸福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是男人呢?

  我是男人?她呵呵一阵笑:我是男人就一辈子不结婚,骗尽我所见到的每一个女人。

  我笑了一下,看看她,不敢相信她小小的年纪就能把男女之间诠释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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