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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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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行人。这条路不太可能成为公孟絷逃遁的路线。因为大路上最易被人追及,而且他们将从正门强行攻入公孟絷府第,公孟絷如果有能力自正门突出重围,那大可反败为胜,击溃来敌,又何必突围逃走。
是以庆忌目光一转,又按事先询来的路线去看第二条路。这条路曲曲折折,是民居胡同间转折蜿蜒的一条小径,其中岔路口极多,此时因为下雨显得十分泥泞。庆忌只往胡同里走出不远。只过了两个岔路口便循原路退了回来。
这里象迷宫似的,若非日常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走进去很易迷路。这条路本应该是最好的遁逃路线,但是却并不适合公孟絷。公孟絷身份何等高贵,不可能熟悉这条庶民杂居区的曲折小路,至于他手下地亲信武士,也未必能熟练穿越这片民房区。
第三条路……
庆忌站在河边左右观察着,这条路临河,是贯通帝丘城的一条河流,看起来并不甚宽甚深,它一边通向公孟絷府邸的后院墙。一边通向宫城。到了宫城边上,就是御河了。沿着河岸走了一阵。发现河边堤路修得还算平坦,水边时而还能看见一叶拴在岸边的小舟轻轻随着水流摇荡。
“嗯,这条路,应该是公孟絷仓惶之下最可能选择的逃亡路线了,我们或许应该在此预设一路伏兵。可是,北宫、齐豹能聚齐的人马有限,若是分兵,难免力薄,可惜……齐豹他们对我也有提防,不许我的人马进入帝丘……”
庆忌正在思索着,忽听背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庆忌立即转首望去,身后已然站着七八人,人人手中提着兵器,隐隐然行成合围的雁翅状。那些人双眼盯着他,满脸杀气,明显来者不善。庆忌心中暗自警觉,悄悄握紧剑柄。
那人群中有一人身材削瘦、双目锐利,看其举止明显为众人之首,他冷笑一声,把手一挥,众人便向庆忌围拢过来。庆忌一边移动身子,观察着他们合围的架势,一边沉声问道:“诸位是什么来路,与在下何怨何仇?”
敖世奇冷笑道:“你不须知道我们来路,今天来拿你,我们正是想知道你地来路。”
庆忌听了这番对答心中稍安,只要对方不知他的真正身份,那就好办多了。他目光四下一扫,窥住一个空档,大喝一声,拔剑劈去。
那人身材高大,手中一只铜锏势重力沉,但是庆忌看他移动稍显迟钝,身手必不灵活,庆忌此时只欲突围,不想恋战,便想以他为突破口,杀出重围去。
那大汉眼见庆忌纵身扑来,剑光一闪,一道闪电般的毫光便扑面而至,大骇之下立即举锏相迎。他手中是一口沉重的铜锏,便是号称削铁如泥的上乘宝剑,也不可能和这样的重兵器硬砍硬劈,大汉心中笃定,这一剑劈上,庆忌手中的铜剑必然折断。
庆忌一剑劈出,还留了四分力气,剑锏堪堪相撞,忽地拧身抽剑,硬生生撤回劈出的一剑,旋风般一扫,那大汉大叫跌出,伸手一摸,皮甲裂开,满手是血,其实他只是胸腹间被庆忌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只觉痛楚。又见血如泉涌,还道已被庆忌开膛破腹,自忖必死之下。一时发起狠来,双手举锏一跃而起,迎面向庆忌砸了下来。
庆忌一足踹在水洼里,一片泥水扇面般泼起,阻住两名合拢逼压过来地武士,一矮身避过大汉当头一锏,肘弯狠狠撞在那大汉的胸口。那大汉受他一剑本无重伤,胸口被他肘弯这狠狠一撞。却发出一阵骨骼断裂地声音,鲜血顿时喷了庆忌一脸,惨呼声中,那大汉庞大地身躯已被撞得倒飞出去,远远摔出两丈多远,砰地一声砸在泥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已是不活了。
庆忌把他撞飞的同时,一名武士掌中长矛已趁机向他腰部攒刺过来,庆忌借着一肘撞出的力道身形一侧。避这一矛,因为脚下湿滑,重心一移,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他干脆贴地滚开,横剑一扫,一名武士足踝被劈中,足踺割断,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惨叫着与庆忌滚作一团。
庆忌抓着他身子翻滚腾挪。避开刺来地剑戟,反手把他身子掷了出去,砸开面前两名武士,趁机向前飞跃而出。前方两丛大半人高的灌木。中间一条路便是他来时道路,堪堪冲到灌木丛旁,灌木丛后突地一声清叱:“纳命来!”
一道夭矫的身影一跃而出,掌中一柄剑在空中荡起一片流星般的光点,光晕流动,也不知是要刺向他的胸口还是他地面门。庆忌未料对方还有伏兵,大骇退后,那人落地。刷刷刷又是三剑刺出。身手矫健,敏若灵猿、纵起、出剑、落地、收剑、旋身、再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既优美又犀利。
庆忌只恨没有趁手兵器,被这黑衣少年逼得再退两步,眼见后面众武士追来,他不想再退,仗着自己臂长力大,沉声一喝,举剑向那少年当头劈了下去。此时少年手腕一翻,一剑正向他咽下三寸处刺来,庆忌若不闪,这一剑必然刺入他的咽喉,但是以他一剑劈下的速度,那黑衣少年也必被劈开天灵丧命。
庆忌料想对方和自己没有杀父夺母地血海深仇,必不甘心与自己同归于尽,想以此招逼他闪开,不料那人一剑刺出时,已经看清了他地容貌,那人身子顿时一震,竟然忘记闪避。庆忌此时也看清了他的模样,这一惊非同小可。
季孙小蛮,怎么是她?
那双黑如点漆地眸子里,映得满是他的身影,一点亮光划着弧线,从她的瞳孔上方向下疾闪,那是庆忌手中的利剑。一时间,季孙小蛮眼中充满了惊骇、恐惧、悔恨地感觉。
庆忌一见是她,手中剑下意识地拼命收力,这一剑是他全力发出,纵以他神力,想要收剑也不容易,这一剑堪堪劈到季孙小蛮额头,方顿住了劈势。与此同时,季孙小蛮这一剑堪堪刺到庆忌咽喉处,也硬生生被她收住了剑势
两人的身子都僵立不动了。一阵风来,几绺断发从季孙小蛮额头飘落,与此同时,一滴殷红的血珠从庆忌咽喉处渗出,沿着承影剑光亮如镜的剑刃缓缓向前淌出,蜿蜒如蛇,滑到一半滚落剑下,剑上竟滴血不染。
季孙小蛮几乎已经凝止不动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恢复了几分生气。庆忌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一片模糊的阴影,他下意识地目光向下一沉,便看到她掌中光亮如镜的剑刃上,也有一片模糊的影像浮起。庆忌心中忽有所悟,蓦然抬头,便见一张大网已向他当头罩下。
灌木丛另一边,朱泼得意地站在那儿,另一面网,刚刚由他手中甩出去,扬在空中的大网就象一朵吐蕾地花儿,舒展了花瓣,盛开于空中,冉冉下落,罩向那中间的鱼儿……
“唉!她当时明明已经惊愕难言,难以动弹,我那一剑应该劈下去的,就算她是因见故人不忍下手,我也不该妇人之仁,我被生擒,齐豹、北宫喜等人不见我的踪影,必定疑神疑鬼,恐怕他们是不敢动手了。我这一死,我地数万将士将何去何从……”
衣衫褛褴。遍体鳞伤地庆忌被锁在水牢石柱上,痛心疾首地做着深刻的自我批评。
他被掳回公孟絷府邸后,立即受到刑讯逼供。庆忌东拉西扯,当然不会吐露实情,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反弄得公孟絷疑神疑鬼。
去年庆忌初到卫国时,曾来帝丘拜访卫侯,当时许多朝中公卿大夫在场,但是公孟絷并未出席,所以对庆忌全无印象。公孟絷此人只是热衷于把持权力。对一些礼仪外交毫无实质地举动从无兴趣,不喜在公众面前露面。这大概与他后天的残疾有关,非不得已,公孟絷是绝不愿意拖着一条瘸腿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天色渐晚,公孟絷始终没弄明白庆忌的身份,只好暂时将他收押起来明日再审。
庆忌此时被锢在石柱上,身上伤口火烧火燎,但是想起帝丘如今地紧迫情形,想起自己已经出发前往青瓦关地数千将士,他更是心急如焚。然而。后悔自然是后悔,如果时光倒流,让他重新再来一次的话,他真地忍心一剑劈下,把季孙小蛮劈得脑浆迸裂吗?他不知道。
身上鞭笞、火烙地伤痕比比皆是,半边身子浸在水中,上半身的伤口还在火烧火燎,而水下的伤处原本火辣辣的,此刻却已在冰冷的池水中浸得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墙角,潮湿的高处。一只小小的窗口,有一束微弱的月光流泻进来,庆忌抬头望着黑暗地牢中那唯一的一抹光芒,苦笑一声。痴痴想道:“我,终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伐决断,事事以利害为重地枭雄啊。毕竟,我在尔虞我诈、互相倾轧、不择手段的功利圈子里浸染得时日尚短,知易行难,想得通的道理,未必就能狠得下心去做。只是我一死不足为惜,为我赴死的兄弟们所做出的牺牲就全无意义了……”
庆忌垂下头。感伤地一叹。
人生。本就充满矛盾。在你的人生中,不断出现一个个岔路口。需要你去选择,选择其中一条,便再无退路。无论你选择了哪条路,总会失去一些、遗落一些。
人生本就充满缺憾,但这也正是万物之灵的人类所创造的人生美丽与魅力之所在。如果人类能做到完全理智地以利害得失为唯一行动标准,那只能是一种悲剧。但是置身其中,回首看顾,有谁不对自己的选择患得患失呢。
庆忌心中也明白,如果再来一回,恐怕他还是下不了手。正如他对南子说过的那个挡箭比喻,如果对方与他素不相识,他会毫不犹豫把对方拿来做肉盾,在自己死与不死地紧要关头,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然而这个人如果与他相识,且有一些交情呢?亦或对方只是一个幼童或少女,他还能不能狠下心来?
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一台没有感情只选对错的机器,就在于有些事你明明知道它是错的、你明明知道这个选择会让你后悔,你还是会去做……
花园中,静月下,夜凉如水,月朗星稀。
季孙小蛮膝上横着承影剑,静静地坐在池塘边,仰首望着如墨苍穹下一轮玉盘似地皓月。清辉素面,她的肌肤有种柔和透明的美,那淡锁的双眉间,隐隐带着一丝如烟的怅然。
她自到了帝丘,又巧被公孟絷招纳为食客后,原想就此寄住在这里,等到鲁国那边姬宋不再痴缠她时再回国去,不想却又遇到了一个姬元。这几日卫侯姬元天天跑到公孟絷府上,藉口请她陪同练剑,言行之间表现的一住情深。
每想起来,季孙小蛮都有些哭笑不得,莫非自己天生有做君夫人的命?做女孩儿家时有个鲁君姬宋穷追不舍,扮成男装吧,居然又引来个卫侯姬元。季孙小蛮不胜其扰,这几日正想悄然离开,另寻一个寄居之地,不想今天忽然受命让她去拿人。
季孙小蛮自忖自己做人食客,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颇受公孟絷礼遇,临行前帮他做一件事也是食客本份,这样离开也不会有所歉疚,不想此去竟然遇到了本来绝对不该出现在帝丘的他,谁知他们要捉地人竟然就是庆忌。
季孙小蛮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双方交锋时地那惊天一剑。庆忌后有追兵,这条路本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唯一出口,因为他们地目的就是要生擒他,而不是带一具死尸回去。因此剑术最好的她被安排在灌木丛后阻敌,由朱泼下手擒人。
她那一剑刺出后,便惊觉对方是庆忌了,当时便惊得呆住了。只这片刻功夫,庆忌同归于尽的一剑已经避到了她的面门,那一剑之威实在可怕。她先是惊讶、然后是恐惧、当那一剑临额时便只剩下了无穷的悔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狠心下手,终至惨死他的手中,然而……
季孙小蛮轻轻抬起手,摸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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