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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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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她。我已经知道那个北蛮地密探月奴已经再次进宫了,你让她把那个蛮族女人藏好了,下次再被我看见她,我就直接杀了她。你告诉她——你自己最好也记住了——我司马昂是大颢未来的国君,我最容不得通敌叛国的人。”

    司马昂松开她站起身来,萧吟却瘫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从鼻尖滴到手上,她抬起头,司马昂已经不再看她一眼。他决然地转身离开,她只看到他白色的宽大衣袖从面前拂过。心里忽然又怕又恨。司马昂那颀长的背影她的,她恨得该是子攸,可这屈辱却明明白白是司马昂给她的,她不知道子攸那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可是……有股说不出的恨意隐约地揪住了她地心。

    司马昂骑着马离开了王府。那个地方现在再回去已经没什么意趣,他宁可在校场上摆弄他那些兵。只是他心里仍是有丝不解。他是信任钟无风的,那么倘或不是萧吟要杀子攸。那便是母后。只是母后恨子攸,他是知道的。可是她是绝不该在自己尚未即位之前就对子攸动杀心的,除非……除非她有十分把握能将能得到权力。可现在她哪来的那种力量呢?她能联络的只有北方蛮族。司马昂心头有些发冷。

    远远的有人纵马向他的方向疾驰,司马昂看出那是陈长卿,他心头一沉,恐怕陈长卿是来告诉他边防上的消息的,也许真是出事了。

    王府里,六儿捧了药正要进子攸地屋子,有个小丫头进来告诉她——虎贲将军打发了姬妾要来看望子攸。她还琢磨着是哪个姬妾被派来了呢,猛一抬头,却正看见从前王爷身边的那个大丫头,“哟,这不是翠纹吗?我还当是哪个姨娘呢?如今飞上高枝了,可真成凤凰了。大爷竟然派了你这差事,莫不是你就要被扶正讥讽,何况又回到这里来,她也很是尴尬。六儿细瞧她,面上粉光脂艳的,头发已经梳成了媳妇儿的样式,头上带着那么大的八宝攒丝金凤的步摇,耳后两颗嵌着宝石地金坠子,身上穿着百子刻丝的披风,下头系着石榴裙子,外头又罩着大红猩猩毡地斗篷,可倒真像个五色辉煌的凤凰。

    六儿笑道,“还是做新媳妇好啊,管它是正地偏的嫡地庶的,到底倒扯得鲜亮啊。王妃睡着呢,别惊动吧,大爷那边有话,就先对奴婢说,等王妃醒了,奴婢再转也是一样的。”

    翠纹点一点头,吩咐小丫头把带来的东西交过来,六儿也叫丫头们收了,等王妃醒来过目之后再存档。

    翠纹有些犹豫,可六儿已经有让她快走的意思了,她只得勉强笑了笑,又问道,“六儿妹妹,王爷……王爷没在这儿吗?我如今虽然算是有了个去处,可我到底也是这府里出去的奴婢,既然回来了,就该拜见旧日主人才是。”

    “敢情你原来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啊。王爷不在。”六儿笑呵呵地说着,“翠纹姐姐,你既然叫我一声妹妹,那妹妹可就有句好话要告诉姐姐知道了。我们大爷——啊,就是虎贲将军,姐姐的夫君,是个最好拈酸吃醋的人,姐姐可仔细了。你若爷,给大爷知道了,未必痛快,你倒罢了,倘或因此给王爷惹上什么是非,那可怎么说

    翠纹的脸涨得通红,一双妙目愣愣地瞪了六儿半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身走了。她原是想看看司马昂的,可心里话被六儿戳出,她连站都没法站了。何况她本来也是想来看看穆子攸是不是真的不行了,可六儿既然还有心说笑讽刺人,那必然是她主子没事,想到这里,翠纹心中越发添了气恼。又想到六儿不过是穆子攸一个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体统权势,敢呵斥虎贲将军的侧室,而她又真就不能在子攸的窗户根底下还口,心里越发忌恨。

    想到还该去萧妃那里请个安,便又压下妒火,才进萧妃的院子,便有昔日翠纹使惯了的小丫头,如今是在萧妃身边当差的,悄悄来回她——王爷才刚在侧妃房里发了一顿脾气,给了侧妃好大一个没脸,侧妃如今哭得不行了,气恼羞愧,是不会见人的。

    翠纹愣了一会,转身出来,也不再进去,只呆呆地站在王府的巷子里思索。

    她的丫头等了一会,也不知道要去哪,只得上来试探地问她是否就要回将军府去了。她笑了笑,“不忙。我想着咱们几日未去宫里请安了,如今正好顺路去宫里看看皇后她老人家,也不知她最近身上好好。”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战局

    司马昂在校场门口等着陈长卿,书生出身的人到底不大会骑马,也或许是他心急,跑到司马昂身边时差点收不住马把马骑到司马昂的身上。司马昂倒是很有胆识地站着没动,陈长卿有些羞愧,脸红脖子粗地下马,靴子又被马镫缠住,好一阵子手蹬脚刨才跳下来。

    陈长卿忐忑地看了司马昂一眼,好在司马昂表情淡然,像是全没注意到他的狼狈相,他偷偷擦了一把汗,“王爷,总算是找到您了,我先去了王府,可是王府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他又留神观察了司马昂,他脸色着实不好,倒像是有些病仄仄的,“王爷,没出什么事罢?莫不是您病了?”

    “说你要说的事罢。”司马昂没由着他往那话上说,“你为了什么要找我?能把你急成这样的事怕不是小事

    陈长卿没有再废话,“跟铜羊关互成犄角之势的临阳城被攻破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这话在他这里憋了很久,他只是不愿意说。初冬的阳光总让人觉得有些苍白,司马昂抬起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陈长卿吞咽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铜羊关并不是铜城铁关,临阳城被攻破,铜羊关便也危在旦夕了。”

    “大将军不在京里,虎贲将军在家里日日饮酒作乐,好下已经是他的了,言谈行止几乎无所顾忌,所以如今的将军府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早上临阳城破的军报才刚送进将军府,这会儿连我都知道了,恐怕过了今晚,全京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京城必然要人心惶惶了,谁都知道倘或蛮子打破了铜羊关。京城北面就再无险可守。蛮子兵临城下是迟早的事。”陈长卿长长叹了口气,他是书生,他也知道自己只适合纸上谈兵,并不懂战争,“王爷,您……您说铜羊关还守得住吗?”

    “守得住。”司马昂仰头看着天空,一层淡淡的薄云笼住了苍穹,穿透云层地日光也不再绚烂,“既然是最后地关口,那当然守得住。因为早就无路可退了。”他喃喃地说,陈长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陈长卿有些犹豫,他不懂战争,却明了政治,“虎贲将军希望借蛮子之手名正言顺地杀掉大颢的皇储,这是可以想见的,现在王爷要去守城,他必然会多方掣肘。所以王爷这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依我看……依我看王爷不如称病不出……倘或……倘或虎贲将军非要强人所难,王爷也要预先为自己留出后路来。一旦铜羊关破。王爷万不可回京城来,要向南走才是正理。王爷一时不在京城不要只这一个姓氏就值千值万了,王爷要保全自己,倘或情势不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逃走?”司马昂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铜羊关失守,京城便是朝不保夕。我还在南边藏着,世人如何看我这个王爷?”

    “王爷。做大事者,本就不必在乎世人毁谤。”陈长卿的性子有时候也是执拗的。连急着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冲。

    司马昂被他激得面色微变,但想了想随即又缓和了,他看着陈长卿,“京城里留守的军队本来便不多,铜羊关失守,京城要面临破城的危机,到时大将军穆文龙必定从南边的战场上仓促撤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低了,“南方地藩国本已与北方蛮族联络,这时候不但会牵扯住穆文龙,而且……恐怕蛮族会把北方的战事随时告之那几个司马氏藩国,他们必然积蓄力量,等待穆文龙撤军时出击,那时候他们会倾其所有从穆文龙的后背压上来,穆文龙虽然会击溃藩国,只是恐怕那时候他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你能带回来回援京城的士兵多不过三成。哼,能不能解京城之围不好说,但此种战局必然要耗尽大颢的十几万大军,大颢国势将要空前地衰落,那时候……”

    司马昂说话时候的声音很轻微,他的情绪也淡淡地混在声调中,并不分明,“你明白了么,退了一步便要步步败退,铜羊关是拼死也必须守住的,铜羊关失守,满盘皆输。这河山就算不是我的,也由不得外族蹂躏。”何况,子攸还在这里,他早就已经退无可退。

    陈长卿好一阵子答对不上来。司马昂地话说得他冷汗都要流下去了。思夺了一阵子。忍不住问。“王爷是如何得知南方皇室宗亲与蛮族联络地。据我看连将军府都未必知道。”

    司马昂摇摇头。母后必然会这样做。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那里。“不知道地人是穆建黎。穆文龙未必想不到。我一直在想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还想不透。”

    陈长卿也不再问司马昂如何知道。听到这里一笑。“王爷。大将军篡权夺政这么多年。早就在权势场里练得纯熟了。他落子之前必然不会轻易叫人看出后招来。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也不算什么太过了不得地人。他养出虎贲将军那样地混账儿子就是输了一大半了。也算是后继无人。何况我看他近日做事也是老背晦了。倒像不复旧日之精明。”

    司马昂不置评价。陈长卿敛了笑容。“我只是来给王爷送信儿。其实王妃大约也已经得到消息了。长卿刚才妄言了一番。着实是自作聪明。”身边地文人不少。可能称得上谋士地眼下还只有陈长卿。说得错对不论。他确是需要听听不一样地见解。

    陈长卿向司马昂告别离开。牵着马才走上几步。又退了回来。“王爷。有件事我也要一并回王爷。”

    司马昂本来正要紧校场去。这时候止了脚步回头等他说。陈长卿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些不想说。司马昂见他脸上有些泛红。像是隐隐有怒气。正觉得奇怪。心里面还在想是不是陈长卿常去地那家酒肆地胡姬又给了他脸色看。

    陈长卿低下了头,声音里没有了平常的那副轻佻调侃地味道,倒是少有的凝重,“蛮子破了临阳城后,不但杀了还活着地五百守城将士——其实多数已是伤兵,而且……临阳城中所有高过车轮地男子和所有年过三十的女子都被屠杀,剩下的女子和孩子被他们掠走成为奴隶。临阳城守将范孝杰因为拒不投降被坎下脑袋。悬挂在城门之上。原来有三万人口的临阳城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司马昂半日无语。他再走进校场的时候,只觉得有股气血在他的胸口激荡,让他愤怒不已。也或者还有股仇恨和悲凉。校场上本该在训练的兵士在看见他之后才三三两两地从地上起来,拖拖拉拉地开始训练。他一言不发地看他们重新开始装模作样地训练,耳朵里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议论——训练?为什么要训练啊?他们是宫中的戍卫,是金吾卫,不是要到外头去吃苦打仗的平民子弟。都说皇族不得势了,如今跟着王爷,果然没有好果子吃。打仗?他们只是宫中戍卫,怎么打得过北方那些骑马地蛮子。

    司马昂就像没听到他们的说话一样。他弯下腰拾起一张弓箭,弓箭上头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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