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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生(之二)-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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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重新考虑,是否应该尊重这两个人的感情。在拍摄过程中,老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的职业要求他迅速、准确、清晰地拍下他外遇的镜头,但实际上,他已被这两个当事人之间的离别之情所感染,他的良心让他罢手,而他的职业却让他继续,直拍到车站工作人员把他驱赶出大厅为止。  然而,私人侦探的职业决定了他的立场只能是“私人性”的,他只能代表一方的利益,即便是出于正义的名义,也不可能做到公平、公正。当他所办的案件与人性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只能将之弃于不顾,尽量完成客户所要求的任务。


第二部分不可挽回的伤害

  随后接手的另外一个案件,由于真实的调查结果,给当事人带来了严重后果,这也成为老魏心灵深处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和一道硬伤。老魏当时陷入一种特别绝望的状态,他沉浸在来自内心的巨大震动之中。  一个台湾富家子弟在深圳找了一个女孩做二奶,受女孩父母的委托,老魏受理了这个案子,通过查清他女儿和台商同居的事实之后,又继续委托他做工作,使他们的女儿脱离这个台商,帮他们的女儿找一个丈夫结婚。老魏他们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帮女孩的父母达成心愿,趁台商回台湾的时候,女孩在深圳火速结婚。然而,当台商在台湾听到这个女孩结婚的消息后,他经受不了这个打击和刺激,他就从28层的高楼上跳楼身亡。而女孩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痛苦异常,也是在权衡,她自己的做法对不对。女孩想不通这个问题,到成都来找老魏,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其实,此时的老魏处于一种自责的状态,非常茫然。  上述案件发生在1996年,此后,他们关注所有案件的后续发展,就是说,如果这案件发展下去会导致目标或者相关者对生活绝望,导致特别严重的后果,他们就会适可而止。    陈晓楠:这个行业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讲太神秘了,是什么样的人会去找私人侦探呢?  魏武军:这个都是有需求,特别有急切要求的人,有很多都是早一分钟他都会尽力去争取,比如前几天在北京这个案件,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希望以最快的航班到北京来,我不能等,等一分钟对我来讲都很难过。  陈晓楠:她让你做什么?  魏武军:她让我去调查他前男友,男友为了躲避跟她的感情从公司不断地跳槽,从河北跳到北京,在北京换了几个单位,现在只知道一个电话,她想找到那个公司,找到他住的地方,看看他现在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肯定这个男孩给过她某种承诺,所以她现在受了某种信息的刺激吧,她想在圣诞节前速战速决。(我)去了(之后)呢,发现她的包里藏着一把刀,这么长一把刀,是开关刀,非常锋利。我说你带这个刀大概不是只想削水果吧,“是,这个刀也能杀人。”我发现她有危险倾向,所以我们对这种事情都是优先处理的,第二天我就查到了那个男孩跟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同居,住在一楼,让她亲眼看到另外一个女孩和那个男孩在过正常生活,就像情人一样,好像要在那儿打算结婚,租了不小的房子。他们都是白领嘛,地点离他上班的地方非常远,十几公里,坐很远的车。他之所以把住处和公司离这么远,我想主要是为了躲避这个女孩的纠缠,她已经多次长时间地纠缠他,甚至破坏他的工作,以此来达到心理上的平衡。后来我在跟这个女孩接触当中,发现她有时候自言自语,好像是说“说好了一生一世的”,她的目光是虚的,她的神已经不在了,她回到了过去跟她的前男友甜甜蜜蜜的回忆中。我觉得这个女孩蛮可怜的,应该早一点使她解脱,这件案子很快,两天就结束了。  陈晓楠:像这种你在办案的过程当中还得去分析她的心理,你得去跟她做朋友?  魏武军:是的,对,交朋友,尽力地做工作,我们所办的一千多起案件,有不少的当事人都有心理问题。除了心理问题之外,还有一些犯罪动机倾向、思想倾向。比如说自杀、他杀这种情况,我们遇到不少,凡是我们遇到的,我们除了完成委托要求之外,还尽力使他恢复到正常人这个精神状态。  陈晓楠:那你觉得你在做这个东西的过程当中你自己付出一种感情吗?  魏武军:不是感情,是一种使命。


第二部分遭遇激情(1)

  近年来老魏的业务逐年扩大,已经从内地扩张到东南沿海甚至海外,对他的报道时常见诸于各种媒体,老魏的公众形象是一尊婚姻受害者的保护神。他高大威猛、坚韧善战,他不屈不饶、勇者无惧,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像对他寄予无限厚望的许多受害者一样,在他坚强的背后也同样深藏了一颗被破裂婚姻伤透的心。    魏武军:我走上这个行业我自己的经历也有关系,比如说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我的妻子就曾红杏出墙。我从部队转业回来,特别单纯,也很简单,我跟随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剧组就去拍外景,出去几个月,结果我妻子就家里红杏出墙。所以我对第三者深恶痛绝,我妻子的情人居然打电话威胁我让我搬出我家,把地方让给他。当时,我才二十几岁,这都是家丑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披露过。  陈晓楠:这么多年了听说你是单身一人,你这个职业会不会成为你再次婚恋的一个阻碍呢?  魏武军:是,要做得好不能有家室,需要你每一个细胞得投入,不能分心,如果分心的话就会降低效率。我想,(我如果)有家庭也不会很幸福。家庭(离散)的事情我看得太多,看得太透,看了很多丑陋的东西,阴暗的、悲伤的、不良的因素太多,所以感觉家庭好像对我来讲是遥不可及,根本就不想去接触的东西。    老魏十年办案一千多宗,他有没有过被调查目标或者被委托人爱上过?他是否爱上过他们和他们之间有过感情纠葛呢?面对这种疑惑,老魏说,爱情这个词在私人侦探的词典里面应该没有,应该去掉,久而久之,细胞里面就没有这个成分了,对任何人不可能产生爱情。因为这个程序已经被删除了,从硬盘上删除了,感情在此已经没有功效了。  老魏在办案中的确遇到过他喜欢的女性,也遇到过爱他的女性,其中既包括委托人,包括被他调查的目标。老魏与一个女孩的故事就发生在七年以前,就是缘起于一个案子。  女孩被一个企业家包养,那个企业家的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个妻子就是老魏的委托人,她首先让老魏调查清楚她丈夫和这个女孩的关系。调查中,老魏发现企业家对这个女孩的感情是认真的,他婚外只接触过这一个女孩,还给她买了房子。这个女孩对他也是真心的。完成调查之后,这个妻子进一步请求他挽救她的婚姻,问他有没有釜底抽薪之计,就是使那个女孩变心对别人产生感情,然后让她的丈夫知道,从而放弃那个女孩。老魏知道,要控制那个女孩的感情,不像蹲点或者拍录像那么简单,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老魏从内心里不愿意干这样的事情,这位妻子多次请求,他都说没有答应。  后来,她几乎是哭着哀求,并且把两个孩子带到老魏的办公室,她说:“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如果你想救救他们的话就接了这个案子,要不然我就叫这两个孩子给你跪下来,你不接的话,我就不让她们起来”。老魏看着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硬着头皮接了这个案子。  当时那个女孩只有25岁,老魏大他20岁,要在短时间里面俘获她的感情,老魏从来没有体验过。要产生感情就必须要有长时间的接触,那老魏就没办法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老魏想出了一条计策,在她居住的楼底下开办了一个侦探所的分所,完全是为了她而设计的,因为她经常到那个地方去买小吃。而且老魏知道之前她做生意失败,心情很郁闷,再加上没有工作,很寂寞,整日纠缠在情人和他的家庭之间,内心也疲惫而痛苦。分所开办之后,老魏就跟他认识了,渐渐的两个人就经常聊天,后来老魏就请她帮忙值值班或者接接电话,并且给她报酬。于是,初步接近的计划就实现了。进一步老魏成功的请这个女孩介入了他们的工作,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办案。而且经常安排他们两人共同出差,有了培养感情的机会。那时候老魏动用了他所有的表演技巧,让女孩对他产生好感。他经常陪着女孩彻夜聊天,听她倾诉内心的苦闷。生活上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有空就陪她逛街,买菜给她做饭,请她看电影,给她送花……既像慈爱体贴的父亲,又像高大威猛的保护神。慢慢的女孩感觉原来矛盾痛苦的心找到了依靠,渐渐地爱上了他。


第二部分遭遇激情(2)

  老魏说,面对眼前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的真情,他内心极其的冷静。所有的行为都是在表演,没有动真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出于一种职业需要,所以“冰冻”了自己的心。后来,事情的进展如期的按照老魏的设计进行着,那个女孩和企业家最终分手,最后企业家也回到了他妻子和孩子的身边。到这里,老魏毅然地从女孩的身边抽身了,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告诉女孩事情的真相。  女孩曾经伤心地打电话,追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如今七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老魏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拉过,他说他是用“表演”把女孩从原来感情的漩涡里面拉了出来。时至今日,老魏在女孩心理肯定还是一个感情上“始乱终弃”的坏男人。但是老魏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让她带着对自己的恨开始她新的健康的感情生活。即使告诉她真相,也要在她老了以后。老魏说,女孩的那句话不断的蚕食着他的心。  也许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女孩的心,也许是惋惜自己错过了女孩的真情,也许是谴责自己“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具体为什么老魏并没有说,但是老魏觉得这一段假戏真唱结果是值得的,因为它不仅挽救了一个家庭、一个女孩的青春,还挽救了几个相互仇视的人的生命。  原来女孩和企业家的妻子双方都有杀人的欲望,这个女孩是在农村准备了很多炸药,打算把她和小孩包括那个工厂一起炸平。而这位妻子当初请求老魏的时候也说:“如果你势必不接受我这个业务,我宁可雇黑道的杀手把这个女孩杀掉、彻底铲除,我自己去坐牢,我也要保证我两个女儿幸福。”  七年以来,这位妻子也没有再找过老魏,她只打来了一个电话,说“他们都平安的活着”。老魏说,这句话他会记一辈子的。    

  在老魏的事业当中,此类的危险和感情的折磨、良心的谴责都有,但为了事业不得不如此。20世纪70年代初期,老魏曾经在北京某书店买到一本苏联克格勃训练的书,书中对间谍的要求是非常苛刻的,包括可以重塑自己的感情,用理智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老魏说,他深受那本书的影响,在这个案子上他做到了,他自己认为很满意。  老魏说把自己变成个机器人一样的很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为了工作不得不如此。三五年之内他肯定还会做这样的工作,但是五年之后就很难说了,因为它的体力和脑力已经透支太多了,他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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