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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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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洛格斯差点要笑出来,因为他想到了有一个时期,戈德利曼教授根本就不懂得这些字眼的含义。 
  教授接着说:“20人委员会已明确表示,希望我们能确保英国领土上没有出色的德国间谍。” 
  “在上星期我们还可以这么说。”布洛格斯说。 
  “那么现在,我们知道至少有一个。” 
  “我们抓到手又让他溜了。” 
  “因此我们要重新抓到手。” 
  “我心中无数。”布洛格斯心情忧郁地说,“那人在我们境内什么地方活动,我们不知道;他的外貌特征,我们一点情况都不知道。他很狡黠,在发报时,我们用三角测量术也发现不了他位于何方——如果能测出他的方位,我们早就逮住了他。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代号。从哪儿着手才能抓到他?” 
  “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案子,从那儿想点办法。”戈德利曼说,“你看,一个间谍势必要犯法。他要伪造文件、要盗窃石油和武器弹药、要逃避检查、要偷入禁区、要拍摄照片,谁识破了他,他就干掉谁。因此,间谍只要在活动,无论活动时间长短,警方一定会发现他们犯罪的迹象。我们把战争以来没有破获的案于的档案找一找,就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案子大部分都没有破获,难道你不知道?”布洛格斯怀疑地说,“那些档案要堆满艾伯特大厅。” 
  戈德利曼无可奈何地说:“那么我们把范围缩小在伦敦,从暗杀的案子着手。” 
  查阅档案的头一天,他们就找到了想要找的档案。是戈德利曼在偶然间发现的,一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份档案的重要价值。 
  这是一份暗杀案的档案,地点在海格特,时间是1940年,被杀的是一个叫尤纳·加登太太的女人。她的喉管被割,虽然没有遭到强奸,但受到了性骚扰。人们在她房客的卧室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血液里含有相当多的酒精成分。当时的情况比较明显:她和那位房客幽会,房客提出了她不肯答应的要求,两人便争执不下。凶手杀了她,压抑了自己的性欲。警方一直没有找到那个房客。 
  戈德利曼当时正要把这份档案扔向一边,因为间谍不会卷入强奸一类的纠纷之中。但是他一向注重细节,对每一个字都认真过目,因此他发现:不幸的加登太太背部受了伤,喉管上也受了致命的伤,两处都是匕首所致。 
  他们俩在老警察厅的档案室里,面对面坐在一张木桌旁。戈德利曼把档案扔给对方,说道:“我认为线索就在这儿。” 
  布洛格斯很快看完了档案,说道:“是那把匕首。” 
  他们签字以后拿走了档案,不一会儿就走到作战部。两人来到戈德利曼的办公室,见到桌上有一份破译了的电文。他很随意地看看,突然兴奋地把桌子敲得咚咚响,说道:“就是他!” 
  布洛格斯看看电文:已接受指示。向威廉致敬。 
  “还记得这个家伙吗?”戈德利曼问,“‘针’?” 
  “记得,”布洛格斯有点犹豫,“是叫‘针’。但是电文里并没有多少情报呀。” 
  “想一想,考虑考虑!一把匕首和一根针很相像。杀害加登太太的凶手、1940年我们跟踪不到的一切信号、与布朗迪接头……这些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有可能。”布洛格斯若有所思。 
  “我能列出证据,”戈德利曼说,“我到这儿来的第一天,你给我看了一份有关芬兰的无线电报,这事儿还记得吗?那份电报因受到干扰而中断?” 
  “记得。”布洛格斯说着就找那份档案。 
  “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错,那么发电报和暗杀是在同一天……我敢打赌,被害人死的时间正巧就是发报中断的时候。” 
  布洛格斯看了看档案上的记号,说道:“正是如此。” 
  “线索就在这儿!” 
  “那家伙在伦敦的活动时间至少有五年,到现在我们才发现了他,”布洛格斯反思着说,“要想抓到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戈德利曼突然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他无论怎么精明也不会超过我。我要把他牢牢地钉在该死的墙上。” 
  布洛格斯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的天啦,教授,你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了。” 
  戈德利曼反问道:“你可知道,这一年来,你是第一次这么哈哈大笑啊?” 

  
  
第九章



  装载供给的小船绕过海呷,在嚓嘎嚓嘎声中驶进了海湾,来到了蓝天下的风暴岛。船上有两个女人:一位是船主的妻子——船主应召人伍,船上的事务就由她管理;另一位是露西的母亲。 
  母亲跳下船来。她身穿省料的实用衣装:上身是男式短夹克,下面是没过膝的短裙。露西紧紧拥抱着母亲。 
  “妈!真出乎意料啊!” 
  “我写信告诉你了。” 
  信与别的邮件都在船上。母亲忘记了:风暴岛上每隔两个星期才有一次信函来往。 
  “这是外孙吗?都这么大的孩子啦!” 
  小乔已快到三岁了,这时感到很害羞,躲在露西的裙子后面。他头发浅黑,活泼可爱,身高超过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个头。 
  母亲说:“多像他爸爸!” 
  “是像。”露西应道。“这里一定冷得厉害——回家去吧。你哪儿来的这条裙子?” 
  她们提起零星的东西,沿着斜坡往崖顶上走。母亲一面走一面唠叨:“亲爱的,现在流行的就是这种样式,省布料。但是陆地那里没这么冷,这儿的风多大!我想,箱子就放在码头上不要紧吧——也没人去偷的!简同一个美国士兵订了婚——真是感谢老天爷,是个白人。是一个叫密尔沃基的地方的人。他不吃口香糖,你看不是很好吗?现在我要嫁的女儿只有四个了。你爸在地方军①里当了上尉,这事儿我对你讲过没有?他在公共地段一带巡逻,每天都要巡逻到半夜,就等着德国伞兵。斯蒂芬叔叔的货栈给炸了——真不知他该如何是好,这是打仗还是什么的——” 
   
  ①地方军(Home Guard):指1940…1957年间,英国一支在志愿基础上组织的地方部队。 

  “妈,你不要急嘛。你在这儿要待14天,有消息慢慢说嘛。”露西笑哈哈地说。 
  她们走到房子这儿。母亲说:“不是挺可爱吗?”进屋以后,她又说,“我看,房子真不错。” 
  露西让母亲坐在厨房的桌子旁,一面沏着茶。“你的箱子汤姆会送来的,待会儿他就来吃午饭。” 
  “是那个放羊的?” 
  “就是。” 
  “这么说,戴维干的活儿是他给找的?” 
  露西又哈哈一笑,说道:“情况完全相反。我相信,他会亲自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亲爱的,也该来看看你了。我知道,不能指望你跑来跑去不过,四年来一次,不算过分吧?” 
  他们听到外面吉普车的响声。不一会儿,戴维自个儿摇着轮椅进了屋。他吻了岳母,向她介绍了汤姆。 
  露西说:“汤姆,你替我妈搬箱子,今天招待午饭是应该的。你要的东西她也给你带来了。” 
  戴维正在炉子旁暖手。“今天天气又湿又冷,” 
  母亲问:“你真的在干牧羊活儿?” 
  “羊群数量比三年前翻了一番。”戴维对她说,“这个小岛,我爸从来就没有认真经营过。靠悬崖顶一带,我围了6英里的栅栏,改善了放牧的条件,采用了新式的繁殖方法。现在不仅羊的数量多而且每只羊长的肉都比以前多,出产的羊毛也多。” 
  母亲推测地问道:“我猜想那些体力活儿是汤姆在干,而你只是动动嘴吧?” 
  戴维哈哈一笑。“妈,我和他是平等的搭档呀。” 
  这顿午餐大家吃得很开心。两个男人吃了大量的土豆,母亲夸着小乔,说他吃饭很懂规矩。吃过饭以后,戴维点了一支烟,汤姆在装烟斗。 
  母亲说:“我真正想的,是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们多生几个外孙啊。”她说得眉开眼笑。 
  长时间的沉默。 
  “啊,戴维这么处理,我看也非常恰当。”母亲说。 
  露西说:“是很恰当。” 
  这时候,她们正在悬崖顶一带散步。母亲来访的第三大,风停了下来,天气也很温和,可以出门了。她们带着小乔一道散步。小乔穿着皮外衣,里面是罗纹密针织的毛衣。在一个山坡那儿,她们停下来了,观看着戴维、汤姆和那条狗放羊的情景。露西从母亲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在思想斗争:对女儿的事是关心一下好呢,还是持谨慎态度。她不想让母亲感到为难。 
  她先开口:“他对我没有感情。” 
  母亲赶忙看看小乔,避免让他听见。“亲爱的,事情肯定不会像你讲的那么严重。男人有各种各样,他们表示感情的方式也不一——” 
  “妈,我们——可能从结婚以后,就一直没有——夫妻之间的生活。” 
  “可是……”她指着小乔,似乎不同意露西的说法。 
  “那是结婚前一个星期发生的事。” 
  “啊,啊,亲爱的,你知道,是不是因为车祸?” 
  “是事实,但与你说的不是一回事。这与身体无关,他就是——不肯。”露西在低声抽泣。那被风吹成褐色的双颊上滴滴答答地挂上了眼泪。 
  “你同他说过吗?” 
  “试过。” 
  “可能到时候会——” 
  “都差不多四年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丛欧石南,便置身在午后淡淡的阳光下。小乔追赶海鸥玩耍去了。母亲说:“有一次,我差点跟你父亲分了手。” 
  这话可使露西大为震惊。“什么时候?” 
  “是刚刚生下简的时候。那时我们日子还不富裕。你知道,你爸——他还在替他爸干活,当时是经济衰退时期。我正怀着孩子,这是三年中第三次怀孩子。生孩子、节俭持家似乎一直就是我的生活内容,日子过得很单调,而且摆脱不了。那时我还发现他和以前的情人有来往。女的叫布伦达·西蒙兹,你根本不知道那女人,她去了贝辛斯托克。我突然间问自己:我这么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但是我也找不到理智的解决办法。” 
  那些日子在露西的记忆里,只是零零星星,模模糊糊的:爷爷一嘴的白胡子;父亲生得偏高偏瘦;农舍大厨房里,一大家人在一起吃饭;还有爽朗的笑声,灿烂的阳光,许多牲畜。甚至在那个时候,她也觉得父母的婚姻似乎牢不可破,象征着终生幸福。她问道:“那你怎么不呢?我是说,不分手呢?” 
  “呢,那时人们不作兴那么做。不存在什么离婚的事。女人也找不到工作。” 
  “现在各行各业都有女人工作。” 
  “上一次大战时女人也工作,可是战后就变了,失业的现象是有的。我以为,这次也会如此。你知道,一般说来,男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没有和他分手,还是很高兴的。”其实这不是在问母亲。 
  “本来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不该对生活评头论足。但是,我自己不过是勉强在过日子,我认识的女人当中,大多数和我一样。坚贞不渝一向被看做一种牺牲,其实不一定。算了吧,我不想劝你什么。你也不会听我的。真要是听了我的,以后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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