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哔哔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四面墙-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施展说,他好像在保险公司啊?”姜小娄继续疑惑地望着我,似乎怀疑我和施展有一个骗了他。    
    我说:“调动呗。施展给我386那阵,也是穷皮一个,几个月后,他调到保险公司了。施展很卖力,业绩特好,一年后就成了部门经理,确切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在一块儿,很少谈工作上的事。朋友嘛,交情在先。”    
    这时那个被叫做“强奸”的抬起头来:“肖哥,刚哥,娄哥,我这盆捡完了。”姜小娄他们正跟我聊得欢,不耐烦地说:“完了,挖坑儿埋吧。”    
    肖遥说:“吃吧。”    
    “强奸”立刻弹射般地蹦起来,冲到桌子前,抓起孤零零一个窝头狂吞起来,原来这家伙还没吃晚饭。“强奸”边吃,边抄了一个小饭盆进了厕所,接盆凉水,也不回来,就蹲在厕所边上狼吞虎咽地啃窝头,偶尔喝一口水,流露出他对这来之不易的窝头的珍惜。    
    肖遥我们5个人都靠在被上抽烟,烟灰缸是用香烟盒叠的,很精致,在我和阿英中间的铺板上有一个拇指肚大小的洞,我就学着阿英,不断地把烟灰弹进那个黑洞里。    
    阿英跟我说,他是抢劫进来的。说的时候,他笑着扬起左手给我看,我很意外地看见他的左手只有三个手指,还是半截的,不过显然是老疤了。估计和这次抢劫无关。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哥们儿喝得有点高了,一个叫大楼的说,咱找点儿乐子去吧,上粑粑三儿那里,粑粑三儿是我把兄弟,在六合镇开了个酒楼,我就开着我那辆狗骑兔子去了……”我们这里管那种带驾驶楼子的动力三马车叫“狗骑兔子”,很损也很形象。阿英笑眯眯嘬了口烟,接着说:“走到半道儿,看见路边卧了辆拉煤的双挂解放,一个矬子正翻开机盖检查线路呢,大楼也不怎么想的,突然就说咱敲他点血,拉煤的身上都有钱,当时我们已经开过去了,我觉得这想法挺好,马上就掉头回去,四个人好像热情都他妈挺高,要不说死催的呢,当时要是有一个人反对,这事就免了,本来就有些找乐儿的意思,没到非抢不可的地步。”    
    “酒壮人胆。”缸子说。


第一部分第一章 入门课:基础知识(9)

    “还真是。”阿英笑道。然后他笑着问我:“哎,麦麦,你是大学生,见多识广,你说我这案子能判几年?”    
    缸子说:“不早告你了嘛,抢劫最高刑是死刑,有点准备啊。”姜小娄说:“阿英这事判不了,顶多就算一找乐儿犯!”阿英:“你他妈才是找乐儿犯!”    
    肖遥仰在被摞上,偏过脸来搭讪:“麦麦的事我看大不了。”    
    “包庇还算事儿?”姜小娄道。缸子也说:“我上回在二监碰到一个,他弟弟杀人,他知道他弟弟跑哪去了,没说,才判了两个半。”    
    “杀人能跟施展这事比吗,麦麦你肯定捕不了。”阿英挥着半截残手说。    
    我一咧嘴:“说胡话哪?我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姜小娄坐直身子,兴奋地炫耀:“这都不懂啊,现在是刑拘,还没批捕呢。38天以内要是捕不了,就得放人。”阿英拿嘴唇噘他一下:“臭摆啥,你刚知道几天?刚进来那晚上还不是凝着眼珠儿跟白痴似的。”    
    “你好,刚进来见个秃子就喊大哥,吃饭时候托着窝头掉眼泪儿。”    
    阿英腼腆怪异地笑着,没有争辩。    
    我听出来缸子是二进宫的,不觉向前挪了下身子,用探讨的口气说:“这里的事儿以前还真没研究过。”缸子脸上马上多了一层“过来人”的沧桑感:“熬人啊!”    
    “你上次为啥进来的?”我问。    
    “跟阿英一样。”    
    阿英立刻受了刺激似的喊:“你小逼甭跟我一样啊,你上次6年哪!我可判不了那么多。”    
    “那时候我刚19,闹着玩似的,就抢人家一包儿。”    
    “扎旮旯偷着乐去吧,要赶上83年严打,你丫还有今儿?”    
    肖遥从铺上直起身子冲南边吆喝:“都你妈放倒啦?监规全背熟了吗?是不是等我来狠的?!”    
    那边躺着倚着聊天休息的一下子起来大半,打坐似的盘腿坐好,眼睛一律望向墙上的《规范》,有的还一边看一边嘴里小声嘟囔着。    
    姜小娄也来了精神,一摆手:“强奸,过来。”“强奸”立刻紧喝了两口凉水,趿拉着鞋颠过来,训练有素地蹲在我们前面的地板上,脸色有些对前途感到迷惘似的苦恼。    
    “十不准第八条。”姜小娄说。    
    “第八条,第……不准,不准传播犯罪手段,怂恿他人犯……”    
    “去你妈的!那是第八条吗?”缸子把手边的纸烟缸狠狠拽到“强奸”脸上,“强奸”的脸立刻被飞腾的烟灰弥漫了,他一边不能控制地咳嗽,一边赶紧把烟灰缸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缸子身边,然后被姜小娄一脚踹回地板上,后脑勺“嘣”地在墙上敲了一声。    
    “哎哟……”“强奸”坐在地上,呻吟着。    
    “起来!”肖遥断喝一声。    
    阿英兴奋地蹦起来:“要不要我帮你起来?”“强奸”受了电击般赶紧蹲好,拿眼睛瞟着阿英,颤声连说:“不用了,英哥。”    
    “第八条。”姜小娄把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些,眼睛望着强奸,有些阴森森地说得慢条斯理。    
    “强奸”吸口气背道:“不准恃强凌弱、打骂、污辱、勒索其他在押人员。”然后长出一口气,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望着墙上的《规范》,一字不差,心里居然替他松了一口气。    
    姜小娄骂道:“倒霉德行,谁教你的‘恃强凌弱’,那念啥?”“强奸”偏头看着《规范》,皱着眉头子嘟囔:“是‘恃’呀?”    
    姜小娄突然揪住正想往回缩的“强奸”的耳朵:“那念‘持’,‘持强凌热’!”“强奸”龇牙咧嘴地叫:“哎,哎,姜哥,‘持强凌热’,‘持强凌热’,我记住啦。”姜小娄总结性地又狠转了一下手指,伴随着一声惨叫,阿英顺脚把“强奸”又踹到地上。    
    肖遥说:“行啦,再背去!”    
    “强奸”获得大赦似的连连答应,然后屁颠屁颠跑厕所拿来抹布,认真地擦拭着地上的烟灰。完事后,自觉地盘回铺上,两眼死瞪着《规范》。    
    突然,屋角传来孔府家酒的广告播放声。    
    我早已看到但没多在意的电视机自动打开了,那是一台21英寸的彩电,用铁架子固定在靠门的墙角上方。下面有一个用铁篦子网住的黑匣子,阿英告诉我说那是个扩音器,姜小娄说是监控器。    
    “七点了。”缸子说。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是娱乐时间,就是集体收看C县有线台的节目。除了看守所的控制室,任何人不准私自开关电视或调换频道,对违反各项监规的号房,停看电视就是惩罚手段之一。    
    缸子说:“现在讲究多了,我头回进来时,狗屁都没有,整天就是干活。烟瘾大的都憋坏了,赶上有提讯的,就在鞋底子上抹鼻涕往回沾烟屁,送给老大就能得个笑脸儿啊。唉,现在还有厕所电视了,还让抽烟了,你们多幸福。”    
    “烟屁啊,可你们用什么点?”


第一部分第一章 入门课:基础知识(10)

    缸子来了精神:“钻木取火,钻木取火知道吧?跟那个差不离,我们用棉花卷手纸,在洋灰地上蹭,蹭,蹭,直到冒出烟来,一吹,来火啦,嘿嘿!”    
    “牛逼!”姜小娄亮着眼珠子说。    
    我的“初夜”    
    电视节目超级没劲,在第N遍重播《还珠格格》,“强奸”等一小撮人看得还真投入,眼球都快飞屏幕上去了,不时跟着一惊一乍的小燕子傻笑。自己的处境好像已经被忘到爪洼国南头儿去了。    
    这边的几个人开始打牌,pass,我不会,就在旁边看热闹。他们赌烟的,每个人脚底下放了一盒“恒大”。    
    到电视突然关掉时,肖遥输了两盒。    
    “就宰我一个人啦你们仨。”肖遥看着另三张笑脸儿说。    
    “不劫富济贫怎么共同富裕啊。”姜小娄看一眼肖遥,话题一转说:“麦哥睡前边来吧。”不等肖遥表态,姜小娄就指着我的被摞喊:“马甲!把那个被子挪阿英边上,你们顺着往外挤!”一个看上去挺干练的家伙跳起来照办了。    
    原来,睡在什么位置上,在这里是非常讲究的,它象征着一个人在监舍里的地位。有句俗语:睡觉靠边,大小是官。我当时自我庆幸的心理很重,其实是侥幸,如果没有施展,我不会第一天进来就享受这样的优待——当然,没有施展,我也不会进这种地方来。    
    “睡吧。”肖遥一吩咐,南边马上铺床,“强奸”第一个钻进被窝,脸朝厕所,刀似的立着身子。其他人陆续躺下,都扣肉般侧贴着,即使这样,还是显得拥挤。我们这边就宽松好多,估计一会儿躺下,可以摆“大”字了。    
    姜小娄问肖遥:“晚上值班怎么安排?”    
    我说值什么班呀?缸子说:“晚上睡觉得安排人盯着点,别有那想不开自杀的、逃跑的。”    
    阿英说:“麦麦头一天来,先顶我,跟缸子值第一班吧,我往后错。”    
    后来明白这值班排序也是有等级观念的,有头面的人都要争取一个对睡眠质量影响较小的时间段。这也算是一种“福利”。    
    其实十二点以前,很少有人睡得着,于是前排的几个又开始玩牌。肖遥和姜小娄不值班,玩儿足了就睡下了,缸子和我开始上岗。其实就是小声聊天,混一个小时的时间。    
    估计大家都睡着了,缸子环顾一下四周,扫了一眼肖遥的脑袋,小声说:“咱号儿的安全员是外地的,棒槌一根,拢不了啥事。小娄、阿英我们以前都是一个号过来的,施展是我们老大,你这一来,咱哥儿几个的伙更大了,以后这号里的事就更好料理啦。”    
    我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肖遥,点了点头。刚才我还以为他架子大呢,原来是孤立啊。    
    缸子说他刚结婚不到半年,女方家里本来就不同意闺女嫁给一个劳改犯,这下更没戏了,估计离婚是早晚的事情。缸子说到自己老婆时很无奈,看样子心里愧着。    
    “那天一个狱友出来了,大老远来看我,我就跟我门口小卖店的胖子借200块钱,准备请那哥们儿撮一顿去。胖子愣不借,这不明摆着看不起咱嘛,我当时就火了,从他钱柜里抓了两张票子就走,告诉他爷们儿明天就还给他,嘿,小子回头就给打110了!”    
    “这事也不算大。”我安慰说。    
    “算抢劫,3年起步,我又是累犯,打累加半年到一年,搞不好得弄5年上下啊,真不值得。”缸子苦笑。    
    缸子说他最对不起的还是老爹老娘,上次出来的时候,他一进家就给老两口跪下了,三口人抱一块儿哭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妈都73了,坎儿,弄不好坎儿我身上,一口气上不来没了,我还活啥劲,还进得了那个家门吗?”    
    临睡,缸子跟我说了一句:“别看你有学问,这里面的事且弄不明白呢,自己把握好了,别漏进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